洛餚當然稱好,不過將其中風險之處在腦內悄悄計量,沈珺將他擺正,四人的石台落座三人,竟也顯得恰好。
青竹皮笑肉不笑道:「漌月仙君談及處置卻月觀中人之事,豈不是同類相食?」
沈珺對青竹的陰陽怪氣回以不咸不淡的一睇,古井無波般的視線掃去,倒令青竹沒再多言。他食指輕點兩下,道:「卻月觀雖有弟子三千,然諸弟子所學卻是一脈相承。冰鏡劍道變幻靈動,唯存一局限之處,我習劍多年,始終無法完全破除其中關竅,修得完滿之法,可如今細細思來,劍道以月色為引,陰晴圓缺、周而復始,明月有盈滿之時,也有殘缺之時,或許劍法內的缺陷,亦是劍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沈珺將掌上桃枝安置於石台,「我想,映雪閣主當年正是參悟此法,方知不論如何,終無力修得劍道圓滿,才與其佩劍同隕滄瀾海。」
他摩挲著那殘枝,二指如枝椏頂上一團雪瓣,竟使它在撫摸下漸漸抽芽、吐綠、生花。
「所謂大道,是凡人窮其一生也無法抵達的『彼岸』*。它是修道者眼中的『神明』,可神明......終究是不存在的。」
一步一叩首的朝聖、焚香誦經的禱告,與修道者覬覦得道的修行無異,無非都是人立於「此岸」,對於永恆、無限、圓滿的企望。
但人生而有死、死後轉生的過程早已有所暗喻,兩者循環往復,恰如塵寰之中的陰陽兩極,依照一定的平衡規律運轉。
此岸必然是殘缺的,否則彼岸就要崩塌。
「故,大道非天,大道在『我』。」
沈珺驀地收拳,執枝在手,血霧瀰漫的遠景當即淡卻三分,那一天明月,似被天狗蠶食般。
暗色遮蔽月相,令青竹覺得有些許眼熟。
在卻月觀萬物有靈陣法內,冰鏡劍道變幻如月,淬了四分猛厲,整套劍招都陷入陰翳之中。不過那刻天地都泛起一層紅光,現下倒是恰恰相反。
其間緣由,僅有沈珺自己明了。
彼時他仍有心結未解,痛恨無能為力、痛恨無可挽回。如今隱隱釋然,明悟萬事求不了功德圓滿,只能求問心無愧,正似如來與卿,安得兩全?
劍道之缺談來晦澀,沈珺並未將其言盡,只是說:「但僅憑藉素舒玉佩遺落抱犢山,就斷定屠山之事乃卻月觀中人所為,難免失之偏頗。」
青竹惱道:「說來說去,還不是要為——」
「我並非為其開脫,只是想知道,那人犯下如此惡行,究竟是為了什麼。」
「何不去問那個人!?」青竹怒極反笑,舌尖舐過唇沿似淌下的血。
洛餚「哎呀」一聲打斷二人話音,手上沒閒地將棋子一顆顆壘起來,「那人當年是為鬼域門而來。」
沈珺眉梢沉了沉,「傳聞天下大陸劃分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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