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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年少時,他是這般義無反顧。

但如今知曉舊憶中有舊人,或許有與洛餚相關的滴滴點點,他又萬分不舍。

尾指總是在發燙——到底怎麼了?

沈珺就硬憑著這一點溫熱,讓自己持劍之手免於麻木僵硬,靈息疊合著疼痛一同流轉,劍姿是威揚恣肆,峻骨神昂,斬至玄度身前時爆發「錚」地怒鳴,頃刻可謂豪宕當空。

然而玄度僅僅、僅僅不過倚枝錯步,鶴袍颯然劃出道弧線,出手一捻一挑,三兩撥千斤的,他的劍鋒宛若鹽入水中,轉眼尋不到蹤影。

單憑一舉,叫他知曉何為天塹、何為天壤之別。

沈珺後脊已被汗浸透,肺腑間的陰寒蔓延開來,咳一聲都要抖出冰渣子,終於還是被玄度捕捉到身法疏漏。

只是一個遲鈍半秒的換步,須臾,銀針凝成的利器狠狠釘進他的肩骨,他幾乎在同一時刻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

肩頭紅暈流動,慢慢沁濕衣袖。血液的溫度倒是緩和了手臂僵直,可當他活動腕部,心中所記掛的,依舊是那經久不息的熱意——

哪怕命懸一線,死生朝夕之間。

——洛餚究竟如何了?

第0145章

沈珺不禁側目,睇視天際一眼,奈何明月仍舊流照,清冷孤高,光采不減分毫。

他竭力凝神聚氣,現下最大威脅莫過於眼前之人,如若自己能將玄度拖延在此,或是能尋機會取其性命,便不必憂心那二人處境了。

可笑的是他修行十餘載,心經、劍術、陣法,都源自於卻月觀,源自於眼前人的教誨,倘若都捨棄腦後,他還能用些什麼呢?

不待沈珺再有時間深思,玄度拂塵下的銀針雨又落不盡一般席捲而來,卻一改方才凜冽之感,緊隨玄度舉手投足,蘊藏一股綿綿的殺意,可謂綿里藏針。

這一招又與飛駛的針雨不同,沈珺不敢怠慢,掠袍提身便走,身形在林蔭中避其鋒芒。

好在當時雲安城內,洛餚像禾雀花藤似的纏著他不撒手,不願他同往抱犢山,暖和的氣息在頸窩一烘,反被他屈指輕之又輕地彈了下腦門,「你好重。」誰料洛餚在他耳畔一打響指,「那我教你個輕功。」

雖然不知道那人的腦迴路是怎麼長的,但需得感謝這十字決語,彌補他在步法上的虧欠。

飛鴻涉虛橫,雙燕凌雲縱......頭好痛。是誰在大火中憑風借力欲上青雲,又是誰背誰走過大雪滿弓刀的長安道......

沈珺極用力地皺了下眉,集中注意在時隱時現的針雨之上,此刻它們好似化為一陣氣流,並不威懾力十足,卻無孔不入。有些像焦螟*鑽進皮膚里,見不到其形貌,聽不到其聲息,不知不覺啃噬皮囊內的血肉,光是想想就叫人頭皮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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