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了最邊上的桌案落座,叫了一壺茶水,兩碗羊湯,霍洄霄絲毫不講究地落座,沈弱流盯著那擦了又擦卻還是油膩膩的桌面半晌,才垂眸坐了下來。
茶水和羊湯很快上來,附帶兩個圓圓的厚實燒餅,一碟清爽解膩的酸辣瓜絲。
霍洄霄先用茶水將筷子燙了一遍,放在碗沿上,杯盞洗了又洗,才倒了盞茶推給沈弱流……自己卻不在意這個,拿了筷子就開始吃。
羊肉肥瘦適中,切了指腹厚的片飄清亮的湯中,上頭堆著一撮翠綠的芫荽,熱氣裊裊,渾無腥膻氣,沈弱流盯著湯碗,微微蹙眉,目光又挪向霍洄霄倒的那盞茶水,有許久,終於雙指捏著,挨到了唇邊,淺啜了口。
半碗熱湯下肚,霍洄霄額上冒了細汗,餘光掃到,嘆了口氣:
娘的。
忒難伺候了這也。
放下筷子,他拿了沈弱流那碗,將湯麵上浮的芫荽挑進自己碗裡,乾乾淨淨地又推過去,「喝不慣再點別的?」
沈弱流望著碗中清亮的湯,一點芫荽都不剩下,怔了怔垂眸道:「我只是聞不得那股味,湯並沒有什麼。」
這麼說著,他卻只是略微嘗了一口湯,夾了一筷子羊肉,便不再碰了,只吃那碟瓜絲。
霍洄霄將碗中湯喝完,拿茶水漱了口,又洗了手,將麵餅掰碎了,泡進湯里,邊擦手,邊推給沈弱流,「賣香料的攤販沒找著,回郢都尚早,不進些東西可不行……北境的吃法,嘗嘗。」
羊湯鮮香,沈弱流卻口味清淡,加之有孕在身,更不喜油膩,在外用膳自不比宮中樣樣合心,將就便是,餓不死就成。他看著霍洄霄欲言又止,卻終究沒說什麼,拿筷子挑一點吃了……麵餅吸飽了湯汁,又中和了那股膩勁兒,竟覺著還不錯。
不禁又多吃了些。
霍洄霄看他終於吃了點,放下心來,又倒了盞茶推過去,凝著他被熱氣撲紅的臉……跟他粗獷的吃相不同,這人吃東西就跟紅蓼原上囤糧過冬的小鼠似的,雙頰鼓起,小口小口,細嚼慢咽,斯文至極,無端叫人覺著賞心悅目。
他唇角勾笑,淺眸一瞬不瞬。
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尋了個話頭來說,「輕煙樓的公子說伊迪哈是在此處買的,找了這半天卻未曾見過,我覺著此事怕沒那麼容易查出來。」
霍洄霄看著他,笑了聲,「小倌春日來拜的祖師爺,如今都快到年底了,才聞得一點伊迪哈的風聲,狼既能悄無聲息地在天子腳跟藏匿這麼久,其背後之人,怕是聖上與臣都想像不到吶……聖上覺著與狼裡應外合之人會是哪位?」
無論是出自北境,還是出自郢都,與狼裡應外合之人都不容小覷。
一個謀的是兵權。
一個謀的是……天下。
更糟糕的結果就是,北境與郢都都出了賊人,夥同挐羯,共謀大梁江山!
冥冥之中,沈弱流卻覺著最後一種最可怕的猜測,即為真相,若作此說,他倒有一人猜測……細思恐極,他不敢再往下想,擱下筷子,拿了茶水掩袖漱口之後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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