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曼努埃爾不僅給他派了一個保鏢,還留了一個人形自走標記在他身邊。
燕嶼的目光輕飄飄地掠過維圖斯,這位沉默寡言的雌蟲脖子斷了似地使勁垂頭,仿佛地上有什麼神奇的黑洞。
他收回目光,不對此發表意見,只是示意接下來是私人談話,讓他守在門口。然後轉而關心起幾個同學的身體狀況。
阿拉里克打包票:「我們都好得很,除了戈多被削掉的翅膀還沒長好,大家都可以立刻上戰場!」
幾隻雌蟲拼命點頭,眼巴巴看過來,期待雄蟲說出他們想聽的話。
燕嶼卻很真誠地說:「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我的境地,我夾在人類和蟲族之間,蟲族或許不會給我向上攀爬的機會,我希望你們想清楚這一點,再作出決定。」
阿拉里克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堅定道:「閣下,我們選擇追隨您,不是因為前途,而是因為您需要我們。」
出身大族的高等種理智道:「蟲族不可能停下戰爭,和平只是一時的。您需要我們在和平時期成為賭桌上的砝碼,在和平消失的時候,成為您手中的劍和盾牌。」
燕嶼看著他,平靜道:「為什麼這麼說?」
年輕的雌蟲唇角勾出一縷奇怪的笑:「您知道,蟲族軍工行業占總生產值的幾成嗎?」他吐出一個恐怖的數字,這麼多年來,內戰、外戰從未止息,催生出了蟲族畸形的社會結構。軍工廠占據了大部分重工業,一切服務於前線導致的戰爭產業鏈吸走了民生領域的活力。所有生產標準都是軍用的,絕大多數員工都在軍工企業工作,而軍部又源源不斷地已掠奪來的資源來換取軍工武器,形成一個內循環。停下了戰爭就意味著產業急剎車轉型,就意味著支柱產業的倒塌,隨之而來的就是失業浪潮和社會治安問題。
蟲族內部沒有上升途徑,雌蟲們一開始就只留了一條軍功升職的跨越階級之路,當停下戰爭,社會階級只會進一步固化,外部矛盾就會被轉化為內部的階級矛盾。比如曼努埃爾,他為什麼坐不穩位置,就是因為他的軍銜不夠,軍銜必須要在戰場上去搏命。沒有了戰爭,年輕雌蟲們就看不到未來。
「蟲族找不到能轉向哪條路,當他們發現無法轉向的時候,戰爭就會再次而來。」阿拉里克下定了決心,坦白道,「當初我選擇跟隨伊卡洛斯閣下前往人族,就是因為我們發現了這一點。」
對蝶族而言,去白欖聯大能在塞基眼裡出頭,是個好差事。可是在其他蟲族眼裡就是徹頭徹尾的流放了。
作為為數不過主動前往的高等種,阿拉里克自然有其的原由:「我們家族試圖從軍工產業這條擁擠的船上下來,換個民生賽道。您知道的,政客和商人就是蜘蛛,蛛網任意一處細微的顫動,都會被我們捕捉到。」
「伊卡洛斯閣下,從他來到蟲族那一刻,第三次內部戰爭就無可避免。」
燕嶼看著他,慢慢說:「第二次內戰,蟲族大洗牌,雌雄逆位,就連蝶族都壓到了第二紀元最強的螳螂族頭上。而你,你是想在下一次的桌子上當棋手。」
阿拉里克以效忠的姿勢半跪在燕嶼身前,眼裡燃燒著野心和滾燙的崇敬:「是,但那是在去白欖聯大之前。我將這些托盤而出,是想告訴您,宇宙間唯有死亡和混亂是永恆的主題,您需要我們的捍衛,我們也需要您的帶領。」
「請允許我們為您而戰!」
燕嶼深深地看著他,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這時神色如常,鄭重其事地許諾:「你說得對,宇宙從來混亂。我孤身在外,如果你們成為我的護衛隊,那我就只有你們了。我可以信任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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