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被要求吝嗇於信賴,慷慨於懷疑。
感情在信任危機里是最不值一提的籌碼,只有利益,只有利益才是決定雙方關係的關鍵。
燕嶼想,大部分時刻,我和曼努埃爾的利益是一致的,但是在蟲母這件事上,我們的利益真的一致嗎?
他們都以阻止蟲母復活為目標,然而將他們導向這個目標的出發點卻截然不同。曼努埃爾代表的是新蟲族,他的核心訴求是不能讓現在的生活被打破。但蟲母問題之所以會出現,根本原因在於蟲族的發展方向出了問題。在解決迫在眉睫的生存問題後,整個種族生死存亡的根本問題勢必會重新進入蟲族視野。到時候他們會怎麼選呢?
其實燕嶼完全認可蟻后的看法。
當局者迷,這方面,或許敵人更有發言權。
從人類的角度出發,蟻后設想里的那個蟲母蟲族遠比現在的蟲族更令人望而生畏。倘若是那個蟲族,不會有派系鬥爭,不會有內部分裂,更不會有和談、和親,甚至無法與人類進行溝通。在蟲母的絕對掌控之下,或許真的會有科幻作品裡那樣恐怖的生物戰艦誕生。比起現在這種社會化程度相當高的蟲族,那才是真正的噩夢。
但如果他是蟲族,他既不會讓蟲母徹底復甦,又不會讓蟲母的載體死去,最好囚禁住那個載體,在他身上進行生物實驗,直到找到一個平衡為止。
或許蟻后必須斬草除根,但蛛形蟲一定不能絕種。
等等,燕嶼感覺自己模模糊糊抓住了什麼——作為現存的唯一一支依舊與集體意識連結的原始蟲族,這會不會才是它們存活至今的原因呢?
就像保護生物庫多樣性一樣,將他們圈養起來?
任何事情都有原因,雄保會願意費時費力地保證蛛形蟲的存活,絕不是因為善良。他想起來雄保會按時按點投餵的實驗廢料,那負責投餵的實驗室的關鍵詞,和蛛形蟲違背常理的、近乎千年的存在時間,一個猜想呼之欲出。
雄保會最想要的,就是推進雄蟲群體的擴大。為此他們成立了生物實驗室,在後天製造蟲卵失敗後,轉向研究克隆。而克隆技術遲遲得不到進展,正是因為蟲族軀體依附於靈魂的特性,靈魂是唯一的,無法克隆。
可是即使一直失敗,雄保會為什麼依舊堅持這個方向?甚至把燕嶼的基因樣本也投入其中。他們為什麼對此懷抱著希望?
在看見蛛形蟲記憶里人類倖存者的畫面時,產生的疑惑此刻又浮現在腦海里——蛛形蟲能活這麼久嗎?
人類是身體產生意識,所以完全一樣的克隆體,會產生「我是誰」的倫理問題。而蟲族正好相反,理論上,意識決定軀體,就代表軀體具有可替代性。
這種可替代性,讓意識轉移成為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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