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嶼提醒他:「二十分鐘後還要繼續開會,哦,現在是十八分鐘了。」
曼努埃爾粗暴地把他塞進洗手間,反鎖好門後,開門見山地質問:「今天的事你沒有提前跟我說過!」
燕嶼:「我想和你說,只是每次剛起個話頭你就拒絕溝通了。」
「是嗎?」曼努埃爾短促地冷笑一聲,「你敢說你想找我談的是人類和智械的勾結,而不是和我離婚的事嗎?」
這次輪到燕嶼語塞了,說實在話,這兩件事不就是同一件嘛!
他委婉道:「……我們既然各謀其政,又何必執著做一對怨侶呢。」
當斷則斷,還能讓這份心照不宣的朦朧情誼保持在最美的時候。他們兩個,各有各的理想,各有各的執著,雖然是同一條船上的共犯,但再這樣糾纏不休下去,總有一天會被命運推著反目的。從理智的角度而言,既然他們都不肯妥協,那麼長痛不如短痛,就此分開便是最好的抉擇。當政治聯姻的雙方目的不再相同,那麼這段婚姻本就該結束了。
而且,燕嶼想:曼努埃爾還年輕呢,他已經受夠所謂愛的傷害了。他不該繼續在這段畸形而痛苦的愛里掙扎,他有的是機會去找到真正健康的愛。
但曼努埃爾不認同。
愛是謊言,而謊言塑造了曼努埃爾。
愛總是太過虛無縹緲,兩瓣唇一張一合,就能吐露出愛語,愛的形式也很單薄,套個模板就能更換對象。
愛是沒辦法被確認的。
積累愛就像在雨天用透明杯去接水,雨太大會衝倒杯子,而雨太小又需要很久才能擠滿。前提是雨要能夠連綿不絕地一直下,一直一直。但凡中間有一個艷陽天,那些透明的愛就被蒸發了。
愛的深淺也是不能夠捉摸的。
那個薛丁格的透明杯子,在摔碎之前,沒人知道它到底積累了多少水。
但確認恨卻很容易。愛是能夠輕易消退的激素,恨卻能刻骨銘心到成為身體本能。
愛是索取,而恨卻是付出。需要恨的那個人掏空自己的情緒消耗在他所恨的人身上。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折磨著雙方,最折磨的永遠是付出恨那個人。倘若他恨你,那你在他心裡永遠留下了一道傷痕。沒有源源不斷的愛,也就沒有刻骨銘心的恨。
曼努埃爾樂衷於用恨去丈量愛。
當燕嶼用恨意的眼神凌遲他,他知道自己是對方眼裡不同那個。人人都會願意付出微薄的愛意去索取溫暖,但沒有多少人會掏空自己,用恨意扎得彼此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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