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雲深嚇了一跳,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這道聲音屬於誰,立馬恭敬開口:「師父。」
宋持懷手一揮,一簇白光從他袖間飛到燭台,原本昏暗難視的房內亮了起來,魏雲深一時難以適應,眯了眯眼。
他聽到宋持懷說:「你從門口走到這有七步,七步時間都沒能發覺我在這,如果我是來殺你的,你現在已經死了。」
魏雲深並未被他的話嚇到,反而深以為然:「師父很厲害,弟子確實還要多加學習。」
就連稱呼比起之前也生疏太多,宋持懷坐在桌邊看他,沉默許久:「你若參與不透,可以隨時來問我。」
魏雲深張了張嘴,似乎有很多話想問,但最後也只出聲了個「好」。
再往後便低頭無話,授師大會前後他何止換了個人,連對宋持懷的態度也天翻地覆。
宋持懷乾脆開門見山:「你在躲我?」
心事被人戳中,還這麼大大方方地挑了出來,魏雲深一陣心虛,連忙否認:「沒有!」
然而話說完他就後悔了,宋持懷分明只是隨口一問,他那樣平淡的語氣,對比之下倒顯得自己欲蓋彌彰,好像特別在意似的。他連忙給自己找補:「我就是……就是最近忙,沒顧得上去給師父您請安。」
「你可以再回答一次。」宋持懷對這個回答不夠滿意,也不提醒他自己這裡本就沒有什麼所謂「請安」的規矩,道,「或者我換個問題——那十天在萬象森,到底發生了什麼?」
魏雲深一僵,原本插斜打諢敷衍過去的想法就這麼被宋持懷抹平,少年半張著嘴,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身形也隱隱顫動。
——宋持懷說得不錯,這段時間他確實有意在逃避與對方相處。
哪怕知道林玉瓊的事不是宋持懷所為,但一想到凌微是為了誰將他的舌頭割下,魏雲深就沒法不在意。
他還這麼年輕,有以他為驕傲的父母、兩心相悅的妻子、即將出世的孩子。
現在卻母親哭傷了眼,父親上天極宮求公道途中被捲入是非殞命,妻子悲痛過度昏迷不醒,孩子胎死腹中。
就連他自己,也從原本風頭無兩或許再過兩年就能進入內門的外門第一,落魄成最低等的雜役弟子。
回想那日雲極生外對方的「上沒有老下沒有小」,當時不過一句得意的玩笑,誰知竟一語成讖,真自陷於那樣艱難的境地。
兩個月,足以讓一個原本美滿的家庭發生太多變故。
魏雲深恨凌微乖張殘暴,怪自己當日無狀,但他確實沒想過要遷怒宋持懷。說起來宋持懷在這件事裡也很無辜,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知道,身上就莫名背負了一樁因果,凌微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打著為他好的名義傷害了無辜的人,若是宋持懷知道了定然會很自責,他又怎麼可能會去遷怒?
他只是……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罷了。
想到盛傳在天極宮裡的那些傳聞,魏雲深心頭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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