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曾經問過他，一個人爬山會覺得寂寞嗎？讓他邀請朋友一起爬山，被他拒絕了。和說不上話的人相處聊些毫無營養的話題只會讓他覺著煩擾，也很浪費時間和精力。他也不覺得獨自登山會孤獨。

於是父親陪著他再一次登上山峰：「獨享成功也很快樂，但是如果有人能夠分享喜悅那快樂會加倍的。」

「人生在世，不會總是一個人，卻總是孤獨的。你避免不了和這個世界以及這個世界上的人產生交集，那些人的存在只是陪你走過一段路，這段旅程也許是無趣的，也許是快樂的……終有一天，這些旅程都會成為過去。但也許你足夠幸運，能夠像爸爸找到媽媽一樣，找到一個能夠一起爬山一起旅行分享快樂的人。」

手冢想自己還是足夠幸運的。於是他說：「遇到你是我的幸運。」

不二怔愣一瞬，旋即眯起眼睛笑起來，微墊起腳尖摟住手冢的脖子：「我也感覺很幸運，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開心。」

手冢微微笑起來，額頭輕抵，有些濕熱的皮膚緊貼，微汗。些微差異的體溫互相浸染，頻率不一的呼吸交纏，慢慢地也分不清是誰在呼吸。

驕傲是浸透了月色的白，舒展著細膩柔軟的花瓣，清清冷冷的淺淡香氣被灼燙的紅緊緊擁住，蹂碎了疏淡，染上了幾絲艷色。珍愛紅的恣意，紅的熱烈，紅的肆無忌憚。濃重的紅像是要透出香氣，勾魂攝魄，攫取所有的心神。

茶色的長頸花瓶里，花開正盛。極致的紅與白在糾纏，空氣中清淡的冷香也被絢麗的綻放渲染得穠麗稠艷，似有似無，絲絲縷縷的曖昧勾纏，引人入勝。

一貫昂著頭顱的驕傲，柔嫩的花瓣上掛著晶瑩的露珠，平添幾分柔順。張揚的紅卻依舊不知收斂，開得放縱。

陽光好極了，溫暖的陽光投射到陰暗的玄關處，像是受到了驚嚇，有花瓣無聲地落下，晃晃悠悠，輕柔落地，沒有半點聲響。米色的地毯上已積了薄薄一層花瓣，熱烈與清雅交錯，融進冬日陽光的溫度中。

旁邊的地板上雜亂放置著大小不一的三個網球袋，明顯是不同的鞋子交錯凌亂。地上的手機突兀又可憐地橫躺在地。

「鈴鈴鈴——」刺耳的鈴聲打碎一室寂靜，徒勞無用地震動也無法把房間的門推開。

無孔不入的陽光穿透窗簾的縫隙刺入幽暗的內室，一貫敏銳的不二卻對照到臉上的陽光沒有任何感知。

喘息，知覺慢慢開始恢復，不二感覺最先恢復的感知便是自己無法克制的喘息。

陽光有點刺眼，不二皺眉想向旁邊躲一躲，卻只感受到不屬於自己溫度的禁錮，潮濕溫熱的呼吸，在自己耳邊一遍又一遍地呢喃。

是什麼？

不二側耳靠得更近，眯起眼睛想聽清是什麼。

「愛你。」

「愛你。」

一遍又一遍重複，漸漸清晰在耳邊。

不二笑了笑，抬起酸軟的手臂反手去揉手冢的發，有些硬的發被汗浸得有些潮。不二輕輕地吻了吻手冢的唇角：「聽見了，我也愛你。」

難得看手冢不戴眼鏡，往常他醒的時候手冢已經起床了。不二多看了兩眼才又親了親手冢上挑的眼尾：「早安，國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