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林朔自己都有些茫然，但他這樣的茫然很快也被自己說服了。

縱然火藥的殺傷力很大，也能夠殺掉更多的人，但是火藥的殺傷力也足夠讓人害怕，如果那些人在這種害怕之下選擇投降選擇不上戰場，那自然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人的死亡。

但如果在這種害怕之下依然有那麼多的人上戰場，他又能怎麼樣呢？而且他也是知道的，其實有許多的人都不想上戰場，比如說那些士兵和百姓能夠好好的安穩的過日子，誰又想要去戰場上拼殺呢？

他們也都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親人，和自己的親人待在一起，難道不好嗎？

他們只是沒得選擇而已，所以說到底都是那些上層人士的鍋。

都是那些上層人士的鍋。

林朔正想著這些，然後就聽到旁邊的孟九思輕輕說道：「大掌柜的，你怕是不知道你帶來的那些東西，對於我們這些上戰場的士兵來說意味著什麼。」

林朔一愣，他轉頭看向了身旁的孟九思，剛才他有些走神，所以一時沒聽清楚。

「大掌柜的，如果沒有你帶來的那些東西，哪怕再會訓練士兵的將軍，跟敵人對上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是你之前聽到的傷亡率。」

「所以大掌柜的，你已經救了很多很多的人了。」

林朔一時之間有些啞然。

他已經救了很多很多的人了嗎？好像的確這樣，他也的確是拿出來了一些東西，他也知道自己拿出來的東西肯定是能夠幫上忙的，可他依然看到了那麼多的死亡，也許自己看到的最多的是敵人的那些屍體，可是自己這邊終究還是有那麼多人倒下了，不是嗎？

其實這麼說也不對，孟九思帶過來的那些人武裝的就都比較好，他們屬於真正的士兵，尤其是那兩百重騎兵，造成的威力有多大他也是聽見了的，所以孟九思帶過來的那些士兵連死亡都沒有，這好像的確不錯。

可是其他的那些流民，剛剛組成的士兵卻死掉了六千多人，這個數字真的是太過駭人了一些。

要知道如果是在和平年代，別說六千多人了，哪怕死掉六個人在網絡上面都絕對會形成一場暴風雨。

而當自己看到那六千多人並不是一個數字，而是擺在自己面前實打實的屍體，他這才覺得受到了很大很大的衝擊。

在看小說的時候，不管小說裡面描寫的戰場有多麼生動，但你也只是看過而已。甚至都不會太留心，也不會深刻的記憶在腦海，也許你只會記得那麼一個結果，只會記得其中比較出名的將領，那還得在小說中戲份很多的。

可他昨天是真的生在戰場當中，他看到的並不是小說里的那些輕描淡寫，看到的是一個一個的死人，甚至是那種死不瞑目的死人，這才是對他真正造成的衝擊。

「大掌柜的真是一個很心軟的人呢，大掌柜的其實不只是在心痛我們這邊死去的人吧，恐怕對於那些被我們消滅的敵人，大掌柜的也會心軟是嗎？」

林朔真的無法反駁，因為的確如此，在他看來，其實並沒有太多自己人和敵人的區別，因為這些戰場上的所謂敵人，他們脫掉了身上的士兵衣服的時候，歸根結底都只是普通的百姓，他們都是可以被利用的炮灰，是上層者的武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