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蔚, 你怎麼了？」

計程車沿著海港勻速行進，白梨擔憂地看著蜷縮起來的青年。

夜景在車窗外倒退，青年微躬著身軀, 把整個人縮進車座邊角，露出在外的背脊微微顫抖, 給人一種脆弱又惹人心疼的感覺。

白梨忍不住想去抱一抱他, 就像抱自己家裡的貓兒一樣, 但被青年抬手攔住。

溫蔚硬撐著坐起來, 用骨節泛白的手擺了擺，「我沒事。」

白梨不信, 小聲給司機遞了悄悄話。

十幾分鐘後, 歇息了片刻的溫蔚睜開眼睛, 映入視線的並不是酒店，而是一家醫院。時間已經很晚了, 所以只有夜診的燈光還亮著。

在白梨綿軟的撒嬌下, 溫蔚蹙著眉心答應了。倒不是被對方甜得發膩的聲音打動，而是他知道這小Omega也是出於好心, 沒理由拒絕罷了。

與此同時, 溫蔚也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並不是對所有人的撒嬌都很縱容。例如面前這個小Omega，他總覺得過於矯揉造作了些。相反，過去的左子皓也愛夾著嗓子捉弄他, 可他卻沒有任何不適感。

就仿佛那個小Alpha, 是上天專門派下來克他的一般。

溫蔚揉了揉眉心，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思緒又亂了。

嗚嗚——

風挾著汽車鳴笛從耳邊划過。

從醫院附近的便利店出來的左子皓步伐一頓, 一雙在黑夜裡格外明亮的眼睛, 此刻正盯著某個方向一動不動。

難得空出時間和弟弟出門散個步的左瀾見狀，一邊擰開汽水瓶蓋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又發什麼呆呢, 別告訴我你又看見那誰了吧。」

左瀾隨口一說，不料弟弟還真點了點頭，擦了擦眼睛道：「他剛剛好像去醫院了。」

「……我真是怕了你了。」左瀾仰頭灌了一大口汽水，多出來的液體沿著他的脖頸滑落，他咳了好幾聲，在弟弟陰陽怪氣地說「沒人和你搶」時，他餘光一瞥，猛地瞧見一抹熟悉的人影。死寂多年的心臟剎那間鮮活跳動起來，他怔愣住了。

見身邊沒了動靜，左子皓奇怪地看了眼，見左瀾盯著某個方向發呆，他不由得嗤笑一聲，打趣道：「你這又是看什麼呢？」

左瀾呆起來就像個低端AI，拖著機械調子一字一詞：「我看見我死去的白月光了。」

左子皓沉默幾秒，接著捧腹大笑，「哈哈哈，我覺得你也得看看醫生了，你這情況可比我還嚴重，至少我家溫蔚還是鮮活的。」

左瀾被弟弟突然爆發的笑聲驚醒，他立即收回呆滯，冷冰冰地投出一個眼神，話語也近乎無情：「今晚回你那公寓窩著，不准回酒店。」

左子皓眼珠子一瞪，「憑什麼？」

按理說，公寓住著應該比酒店更舒服，但左子皓還在計劃著怎麼把老哥的手機偷出來，然後看看裡面有沒有關於溫蔚的消息。

而左瀾因為工作必須和合作方一起待在酒店，這讓他很為難。即便他並不喜歡鬧嗡嗡的酒店，但見溫蔚的心愿大過一切。

「今晚有個很重要的簽署，你別來吵我。」左瀾冷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