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船聽雨眠』的情致。」謝九安還是蓋著書,特意咬著那句詩,慢吞吞道。
崔竹看著他默了半晌,眼底神色複雜,最後笑了聲,似譏非譏,似諷非諷,語氣輕飄道:「小侯爺不光知道這句詩,還懂這句詩的意境呢。」
謝九安沒有惱羞成怒,只是輕嗤了聲,「我自然知道。」
那日瓊林宴受韓承侃挑釁譏諷,謝九安確實不會作詩,但他少時當然上過學堂,會個幾句詩沒什麼稀奇的,一句不會才稀奇。
崔竹捻了捻袖裡塞著的素帕,他知道他知道。他還知道他不只會這一句,整首詩他都會,還尤為喜愛。
沒再關窗,崔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咸不淡地說了句:「我當這些你都忘了。」
謝九安不知是得意還是什麼哼了聲,權作回答。
外面的雨下得依然大,風涼雨疾,各種與雨滴碰撞的聲音,落處不一,掉進江面,打在舷窗,吹落衣衫……
謝九安躺在那邊「畫船聽雨眠」,崔竹則是看著他想起了一段很多年前的事情。
那時白糰子已經纏著他有了一段時間。因著崔家,哪怕崔竹當時才十二歲,就已經冷漠得很了。
崔竹一開始並不想搭理他,哪怕他長得再玉雪可愛,因為那跟他沒關係。但發現借著他的威勢崔宇不敢再放肆地欺侮他,崔竹索性借坡下驢,白糰子成了他好用的擋箭牌。
一日,崔竹躲在崔宇的書房外偷聽她娘重金給他聘請來的先生講課,因為聽得太認真,手裡還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寫著字,就沒注意到崔宇什麼時候繞到了他身後,趁他不備,崔宇狠狠一腳就朝他右手腕跺去!
「我叫你偷學!我叫你偷學!」崔宇又急又氣,嘴裡罵個不停,「你簡直跟你娘一樣賤!你個雜種還妄想讀書識字?你是要繼承我們崔家還是想科舉當官去?我告訴你,本公子只要在一天,你就永遠別想越過了我去!」
當時崔竹還沒習武,別說反擊,連躲開都是堪堪,只是沒讓崔宇那一腳落到手腕上,但手背卻沒能倖免。
崔宇長得不算瘦,用了全力的一腳不是鬧著玩的,當即崔竹的手就疼得要動不了了,手背又紅又紫,腫得老高,手指和掌心連接處的骨頭看著都歪了,他疼得面色煞白,饒是慣能忍痛,他當時也疼得想哭,腦子裡一直叫囂著好疼好疼,又擔心他的右手以後還能不能再用了。
崔宇看他疼成這樣簡直得意極了,雖然沒能跺碎他的手腕,但狠狠懲罰了這個不安分的雜種依舊讓他覺得痛快。
「你活兒幹完了嗎!天天想方設法偷懶!」崔宇叉著腰,「我娘說了,我讀書的時候你不准湊過來!來人,把他給我拖走,關到柴房去,罰他三天不准吃飯,水也不准給他喝,看他下回還敢不敢偷學!」
三天不吃不喝,崔竹可以硬扛過去,但他的手被踩成那樣,如果不及時看大夫,以後十有八九會留下毛病。
「慢著!」崔竹額頭全是冷汗,卻還是強撐出架勢,厲聲道:「定國侯府的小侯爺昨日說了下堂後要來找我,他若是見不到我定然不會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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