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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甚麼吶,祝陰!」微言道人叫道,撲過去想拽住祝陰持劍的手。可祝陰卻輕飄飄將臂一揚,教他撲了個空,跌在地上肉球兒也似的滾了一滾。微言道人骨碌碌地轉了幾圈,撲騰著手腳費勁地爬起,還不及拍去星巾灰土,便脹紅著臉嚷道。

「你…要是不認那人是你師兄,又為何要刻『殺文易情』的字眼?若那台上的小子不是你師兄,咱們管不住這凶魂,教它跑了,那它豈不是轉頭便要去殺你的真師兄啦?」

祝陰似對這話充耳不聞,只輕抖腕節,刻下最後一筆密字。凶魂狂嗥長嘯,煞氣猶如團團烈火般暴漲蔓延。罷了,祝陰一揮手,對那凶魂道:「去。」

濃烈血光如盛放的朱頂紅,一朵朵綻在凶魂游經的空里。凶魂殺氣騰騰,往圓台游弋而去。祝陰向著台上的那白袍少年,笑容似蘸了蜜水,甜絲絲的。

他低聲道:

「無事,道人無需擔憂。若是大師兄,哪怕是上血海刀山、入虎穴龍潭,也定會安然無恙。」

「大師兄…」祝陰和善地微笑道,「定不會讓我失望。」

——

石台上烏糟糟的亂作一團,符火在山壁迸濺出的水花潤澤下漸息,人群里卻依然似遭翻江倒海一般。黧黑的石壁間,飛瀑轟然而落,瀉入茫白雲霧間。天壇山只有這處不算得過分寂寥,其餘之處一眼望去,只餘一片渺渺雲白。

三足烏扯著易情襟領飛在空里,俯瞰著下方亂景。符火熄了,白石台上有些焦黑的痕跡,卻仍冒著絲絲熱氣。

易情思忖片刻,抬頭喚道:「好八哥,飛也飛夠了,咱們下去罷。下頭的修士被符火燒得差不多了,咱們現在下去,向道人邀功領賞。」

總掛在天上飄也無濟於事,況且三足烏著實拎著他在空里飛了許久,三條小爪兒直打顫,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烏鴉聽他如此一說,如蒙大赦,當即鬆了爪,把他往地上甩去,嘶啞地大笑:「好哇,老子早想把你撇下來啦!看我不摔死你這小子!」

易情沒料到它松爪,愣愣地跌了下去。臨墜到地時,他在空中抱身翻了個旋,往地里一滾,總算沒摔個四腳朝天。

這鳥兒定是平日裡遭他貧嘴多了,懷恨在心,總想揀個時候報復他。易情呼著氣起身,拍了拍身上塵灰,方想出口斥那沒良心的鳥兒一二句,可卻忽覺胸腹一痛,一股火燎似的劇痛蔓布全身。

低頭一看,一隻泛著幽光的利爪竟已洞穿胸膛,將他的身軀剜出可怖空洞。

一隻凶鬼正立於他身後,頸上生著密密匝匝的人面,每一張都猙獰扭曲,中央的巨面血口獠牙,頭生尖角,遍布血絲的眼珠子死瞪著他。而那凶鬼正探出一隻尖利銳爪,刺穿了他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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