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又絮絮叨叨地道,「易情這小子別了無為觀幾年,回來時竟也未帶甚麼天廷土產,除了帶回頸上一條鏈兒,一肚子壞水,竟是兩手空空!如今還將這山門處攪得烏煙瘴氣,一地沙土,咱們的畚箕又裝不得沙,掃起來費事。唉,真是個孽徒,孽徒!」
胖老頭兒不滿地唾罵,祝陰藹然地笑:「道人可曾見到師兄逃往何方?」
微言道人忙連聲道:「見了,見了!」說著,伸手往北面一指,「喏,他從老夫身邊一溜煙地跑了,去了那處。」
祝陰卻皮笑肉不笑:
「可祝某卻分明覺得,師兄——不正在此處麼?」
話音未落,他的手便倏然探上腰間劍柄。降妖劍錚然出鞘,劍光仿若嚴霜,映亮微言道人驚愕的雙目。劍尖刺入胖老頭兒的身體,一直沒到劍格,微言道人啞然地張口,身體卻忽似只泄了氣的鞠球般急速縮小。
轉瞬之間,人影煙消雲散,一張麻紙從空里飄落,軟軟地覆在劍鍔上。祝陰將那麻紙從鋒刃上取下,翻過來若有所思地摩挲,上頭畫著微言道人憨態可掬的小人像,還拿濃墨塗上了他的名字,絲絲縷縷的墨氣在筆跡間蒸騰,是易情的寶術。
易情畫出了微言道人的模樣,「形諸筆墨」讓紙人兒活了過來,栩栩如生地向祝陰答話,還指了個錯誤的方向。
祝陰雖看不見,卻也猜到那上面畫著甚麼。他冷笑著將那麻紙撕碎,自言自語道:「竟是畫出來的。」
「師兄,你在哪兒?」他笑吟吟地在黃沙里踱步,朗聲問道,「你若不出來,我便要來捉你啦。」
這小子畫出的紙人給他指北面的道,說明易情准在方才逃之夭夭,跑去了南面。祝陰冷哼一聲,忽而猛擺赤袖。剎那間,天地中風聲蕭然,猶如萬馬齊嘶。天壇山蒼蒼林木彎伏一片,迸出折裂聲響,槐花倏如雨落,紛紛揚揚地澆在祝陰身上。
在狂猛風勢之下,塵沙被猝然滌盪一空。星點的煙塵里,一個白袍少年正遙遙望著祝陰。見自己畫出的沙塵被烈風吹拂而去,易情訕訕一笑。
易情果然是藏在南面。祝陰眉頭微蹙,手上動作更快。降妖劍當即脫手擲出。風流猶如千萬細絲,交纏、裹繞在劍柄。劍刃劃破長空,直搗易情心口。易情大驚失色,欲翻身往後滾去,卻被鋒刃扎透了胸膛。
祝陰暗暗一喜,卻忽覺風流不對。他雙目不能視物,所幸能操弄馳風感視萬物。擲出的劍並無刺中人的實感,倒像是穿透了一枚紙片。果不其然,但見易情的身影忽而如雲氣般曲扭,不一會兒便化作一團黑墨,四溢橫流,只餘一張畫著小人兒的麻紙飄散於空。
又是障眼法!祝陰陡然一驚,擲出的降妖劍卻被從旁探來的一隻手穩穩截下,架在指間。
易情以雙指夾著降妖劍,輕巧一拋,緊攥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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