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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祝陰便忽而變得親熱情切,牽著易情的手問長問短,從他呱呱墜地問到他榮登天磴,自金光九天問到陰曹地底。這師弟對文易情的一切如數家珍,看來是真心喜愛,易情不願拂他的心意,於是能答便答,不願說的也打著哈哈過去。

紅日西斜,雲靄猶如火燒後的殘煙,赤紅艷麗,布滿天際。易情恍惚地從書齋中行出,看久了齋中繪著他身姿樣貌的寫照畫,他一時頭重腳輕,神思忽忽。

祝陰站在槅子前,向他遙遙擺手,笑語盈盈:「師兄,慢走。祝某還要在此拾整,便暫不送師兄一程了。」見易情駐足回首,他又關切地道,「莫非師兄腿腳依然不便,要祝某再將您背回?」

易情搖手,「算了,算了。」他先前本想氣這小子一遭,這才將祝陰當馬兒來騎。可對上一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好師弟,他卻又於心不忍起來了。

望著易情的背影漸隱沒在山徑盡頭,如血殘陽在祝陰面頰上覆上薄紅。他靜默佇立片刻,和柔笑意卻倏爾不見,只餘一片陰冷。

林葉沙沙搖動,從石廊的陰影里忽而轉出一個人影。

那是個懷抱玉兔的道袍門生,一對眼懶洋洋的,眼皮耷拉著,呵欠連天。正是觀中的迷陣子。

迷陣子問:「大師兄走了?」

祝陰說,「已走了。」

聽罷這話,迷陣子踏上書齋的竹木板,睏倦地環視著室中景象。他摸了摸架櫥上的卷冊,從束條上扒下一層紙糊來,那捲冊上的字兒頓時改了個樣。從《文易情升天傳》變成了《文始真經》。

再將貼在架櫥上的麻紙畫一扯,迷陣子將它們疊成厚厚一摞。這些字畫是他聽了祝陰的吩咐,臨急臨忙下山去買來的,五百文便能買上好一疊,使完後賣回去也還能換幾個錢。

待清掃罷了,書齋中再無一絲有關文易情的痕跡,變回了尋常藏經閣的模樣。迷陣子打著呵欠,勞倦地道:

「祝師兄,往後你要借用師父的書齋,便自個兒打掃好啦。總將我使喚來使喚去,我雖懶得生氣,卻也會有脾氣的。」

紅衣弟子笑意藹然,「勞煩你了。」

迷陣子又道:「方才我在大師兄的茅屋旁打瞌睡,又渾渾沌沌地跑到了這兒來,只隱約聽到了些你倆說的話。祝師兄口中所說的那『小瞎子』,莫非指的便是自己?你先前是全家遭了厲鬼屠戮,上了天壇山來求道?」

祝陰笑道:「你猜。」

睏倦的門生道:「可我先前聽微言道人說,你並非天生目盲,還出身顯貴,椿萱並茂。」

「這話不錯。」祝陰笑吟吟地說。

迷陣子勉強撐開眼皮,沉默良久,總算發問,「祝師兄,你方才對大師兄說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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