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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為了請古時的神靈。」祝陰低聲道,「師兄不曾想過麼?神靈的傳說在人間流傳的時候,往往是不盡相同的。用古時的祭祀禮法,才能請下古時的神明。」

這些話教易情聽得一頭霧水。他先前總覺得祝陰被剜心這一事有些蹊蹺,還隱隱猜測過,是不是要將心剖出,才能徹底殺死靈鬼官。可祝陰卻同他說,這是古時祭天用的儀法。若真是靈鬼官殺了祝陰,又為何要特地替他剖肝?

疑問如迷霧般聚攏在心頭,易情甩甩腦袋,用袍袖抹了抹水漉漉的髮絲。他倆已在雨里站了些時候,身上已濕了許多。

算了,他如今還是有許多事兒不曾弄清,就在這裡想想如何對付靈鬼官龍駒罷。

天壇山中風雨淒迷,繚繞煙水似帶來銷骨寒意。雨聲漸急,豆子似的迸落在肩頭,微微的發疼。易情抹了抹頭臉,只摸到一手的涼水,所幸這不是那夜噬人血肉的黑雨。

他正低頭踱步,一抬頭,卻見祝陰安靜地站在雨里,身子立得似是有些僵硬。

易情說,「喂,師弟,雖說這時候是個大夏天,可你若覺得寒凍,還是回屋去拿件大氅蓋在身上罷。反正現在,你的那群好同僚都不曾來,咱們還有時間。」

祝陰卻在喘氣。他的聲音短促,仿佛被人攥住了脖頸。他艱難地搖頭:

「不,他們…已來了。」

電光猶如凜冽的劍鋒,刺破黑暗。驟風倏然穿過繁密的枝椏,狂舞的枝杈如同無數高伸的利爪。茫茫雨色里,易情倏然望見祝陰胸前一片血紅,那紅不同於道袍的赤紅,像一塊補丁,突兀地綴在胸口。

祝陰在流血,不知何時,一把銀劍已沒入他胸口。

方才在白電橫空的一刻,有人將銀劍猛地擲出,趁著他們在電光中失神的一剎偷襲得手。那是靈鬼官的銀鎏金劍,飾著劍璏,寒光在其上潺流,像凝著紫霄的星輝。

「師弟!」易情心頭狂震,倏然驚叫。

祝陰齒縫溢血,卻仍在虛弱地冷笑:「祝某如今…是凡人,竟衰弱到……連一柄小小的降妖劍…都難以躲過……」

易情往山門處瞥去,這一瞥卻教他如遭五雷轟頂。

不知何時,長階之下,黑色的影子已將無為觀圍得密密匝匝。靈鬼官們頭戴鑄銀面,身著玄衣朱裳,無數支劍戟背負在他們身上,密密層層。墨黑的影子鋪天蓋地,夜色里仿佛伏著百萬雄兵。

暴雨之中,靈鬼官們緘默佇立,唯有殺氣如驟風狂瀾,卷向石階上的兩人。

而就在他們身前,有一人英姿神勇,頭頂粲然金冠,黃金面生光奪目,身負錯金銎內戈,左手握鯊皮軟鞘。

仔細一瞧——那鞘中已無劍的蹤影。那人右手向前直伸,兩指仍保持著拈劍的姿勢。他率著靈鬼官登上天壇山石階,於驚電一閃間將其中降妖劍擲出,直刺祝陰胸膛。

那人不是龍駒。他摘下黃金面,雨水滑過那年輕而光潔的面龐。那是易情和祝陰曾見過的一張臉,前一回見時,那張臉上寫滿恭謹,像條跟在祝陰身後的叭兒狗,如今卻煞氣四溢,宛如閻羅惡鬼。

白石站在黑壓壓的靈鬼官前,抱拳揖了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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