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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不正喃喃自語,眼中閃過狠戾之色。

「我不會要左家再逼你鑄神跡,要成神者——我一人足矣。」

少女抱著女孩兒走到湖邊。白草上覆了霜,像交錯堆壘的玉條。湖面寒霧彌散,望不清對岸。三兒很平靜,傷痛沒在她神色里留下一點漣漪。她只是靜靜地望著湖中的倒影,仿佛那是她憧憬的另一個世界。

三兒指著枝頭欲墜的黃葉,道:「姊姊。」

左不正抬頭,又聽她道:「荒年?」

少女笑了,輕輕摟住她,道:「不是荒年,只是冬天到了。等再過幾月,孟春來臨時,你要看的梅花、杏花又會開啦。」

三兒說:「春天?」她搖搖頭,「不來。」

她的神情無波無瀾,左不正卻看出了其下隱藏的巨大的痛楚。三兒是左家用以鑄神跡的祭品,她這位妹妹常年遭到族人凌虐,身上常無一處完好皮肉。

少女攬住她,三兒則摟緊了羊布偶。少女在女孩兒耳旁輕聲細語:「不,三兒的春天會來的。」

「若是它不來,」左不正說,「我便把刀架在它脖子上,要它滾過來。」

——

湖心亭中,寒風淒淒。

瓷碗裡的茶末已澆了熱湯,裊裊煙氣彌散。湖上一片茫白,像一張不曾寫畫過的白麻紙,林木在霧裡遠遠矗立著,如幾點灑落的墨痕。朦朧的水霧裡,一位頭戴象王銅面的臃腫男子與白袍少年相對而坐。

沉默已然持續了許久,亭中一片死寂,馬褂木葉垂落湖面的滴答聲清晰可聞。

象王緩緩旋著手中茶盞,蹙眉道:「侄女婿,方才你說——大司命,是個騙子?」他抬起頭,銅面後的目光如利刀。

那白袍少年微笑,「難道不是麼?他執掌九州壽夭,信誓旦旦地說要將福運澤被世人,可到頭來這話一個字兒也沒實現,他不是個騙子,又是甚麼人?」

七齒象王雖仍在笑,可額上卻已出了層薄汗。他不想這少年不僅目無尊長,且言辭犀利,似是全然不將大司命與他放在眼裡。

「對了,姑丈人,小婿有一事欲要相詢。」易情忽而話鋒一轉,眉關緊鎖,發問道。

象王略略穩了一番心神,正襟危坐,微笑頷首,「侄女婿請講。」

「方才在這裡坐著的那八九歲的女娃娃,究竟是何人?」易情問。那空洞如偶人的女孩兒給他留下了極深印象,那踉蹌的步伐、布滿淤青的腕節、無法連綴成句的言辭,皆叫他心中隱隱不安。

象王呵呵笑道:「侄女婿,你莫非是有童子之好?那是左不正的妹妹,如今還未長開,是不成的。」

易情皺眉,說:「我先前瞧見,她手上有許多傷,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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