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情捂著腫如饅頭的額,瞠目結舌。上一世他於重傷神志不清時說了此話,總算捅破了他倆間的窗戶紙,可這一世怎地便大相逕庭?此時又聽得祝陰氣鼓鼓道:「好哇,你瞧祝某受紅線所制,不得不與你同床共枕,於是便存心不良,專竊著聽祝某的夢話,欲拿捏祝某,是麼?」
這說的是甚麼鬼話?易情氣急敗壞,大嚷:「誰逼你與我同床共枕?」
祝陰揪起襟領揍他。「那你怎地不斷緣線?瞧祝某身上盡沾了你的穢氣,這一日日的,若是教神君大人瞧見了,他還會嫌祝某髒污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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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午時分,日淡風和,湖光映雪。易情頂著鼻青臉腫的面龐,避過有冷山龍據守的湖岸,轉去了微言道人和秋蘭在的廂房。
若他不曾記錯,今日微言道人會上左府來賣藥丸子,向舊識七齒象王討錢,其後會將秋蘭留在府中。他得勸兩人離開這是非之地,免得喪命於此。
祝陰這廝兒是條不認主的瘋狗,咬了他許多口,還往他臉蛋上搗蒜一般重捶了幾拳。易情臉上掛著傷,心中窩著火,貓著腰在木患子樹間穿行。雪鋪滿了庭院,枝椏白絨絨的,像一叢叢蒲公英。黑衣家臣竟不在此處,易情矮身溜了過去,舔濕窗紙,只見廂房裡點著三彩燈,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兒和窈窕少女正坐在紫檀描金椅上,不安地張望。
微言道人和秋蘭果然在這兒。易情放下心來,推開隔扇,一瘸一拐地走了進去。
兩人見他入房來,俱是一驚。微言道人一個激靈,欲要蹦起,卻被椅圈卡住腩肚。秋蘭不客氣地叫道:
「誰?」
待望清了易情臉孔。兩人面色稍緩,卻仍戒備。微言道人氣喘吁吁地揉著腹,哎呦直喚,艱難地道:「你……你是前些日子,來咱們觀中的香客?」
秋蘭掩著嘴,扯微言道人的袍袖,悄聲道:「道人爺爺,你居然還認得出來呀!瞧他這時的模樣,活脫脫一隻大花臉豬頭!」
易情已斷了他們的緣,因而他們只覺易情不過是一位萍水相逢的路人。只是他此時確實被祝陰痛撓一頓,臉腫得同個大胖饅頭一般。他也不多話,點點頭,直截了當道:「道爺,姑娘,你們離了左府罷。這兒的日子不好過,七齒象王慳吝,你們在他手裡討不到甚麼好東西的。」
他說起話來甚是坦誠,口氣又頗為親昵,更教兩人起疑。微言道人猶豫片刻,擺手道:「不成,不成!咱們賣不出金精大丹,又沒了回山的盤纏,怎能就這麼打道回府?」
易情說:「我給二位盤纏。」
兩人目瞪口哆,看他伸手入襟中,取出一隻接一隻的大司命神像,擺在黃地圓桌上。那神像質地各異,有玻璃、金銀、青玉的,皆閃閃發光,被擦得一塵不染,看著頗為貴重,能換不少子兒。
「這……這是……」微言道人看著這些神像,忽覺眼熟。他一拍腦袋,明白過來,這些不便是祝陰那廝時常供奉在神龕里的神君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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