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影突而如蒼鷹般從天而降。少女著一身玄地雲花襖子,銀鎧如泛蠟炬明光。她扛著金錯刀,一足飛蹬而下,狠狠踏在易情脊背上。
易情被踩了個狗啃泥,哀叫連連。左不正將刀一擺,刀鋒出鞘,薄刃貼在他面前。她微笑著挑眉,道。
「方才是哪個小潑驢蹄子喚我名諱?聲音傳到浮翳山海里,震得十萬重山地動崩摧。」
她低頭,望著易情,提起刀來,窮凶極惡地冷笑:
「唉呀,膿包,我想起來啦,那是你的聲音罷?仔細一瞧,你是不是沒生腚|眼子?我先給你身上開上十個罷!」
易情被她踩在腳下,忙不迭叫屈,在她面前大跪大拜,方才求得她原諒。說來也不怪得左不正,浮翳山海與此處隔千山萬水,左不正乘雲而歸,已算得神速。她笑罷之後,眉關緊鎖,忙不迭問左三兒出了何事。易情依著記憶,向她指了左府地宮的方位。左不正揮刀破土,擊塵揚沙,不消三刀便在地上劈開一隻大洞。易情與祝陰正瞠目結舌,卻見她已如飛燕般縱身躍下,片刻後便又攜得不省人事的左三兒躍上地來。
左三兒身上刀創頗多,流了不少血。她兩眼緊闔,臉像雪一樣蒼白。左不正心焦如焚,趕忙叫管事婆子尋了些花椒、酒水與刀尖藥,備了細布,燒了熱水,給左三兒清創包紮。
處置停當後,左不正抱著左三兒,望著她臉上安閒的神色,略略吁氣。左三兒像一隻精緻的瓷人,闔眼靜靜地睡著。左不正別開她汗濕的髮絲,對站在一旁的易情喃喃道:
「真是奇事……」
她仰起臉,望向易情,苦笑道,「你為何會知道三兒的事呢?我尋姑父的地宮已久,只知他會在那裡畫陣法,卻不知他將三兒關押在那處。膿包夫君,你真是神通廣大呀。」
祝陰在旁冷冷地插口:
「他不是膿包,也不是你夫君,更沒甚麼神通廣大之處。」
易情受慣了他這陰陽怪氣的模樣,將他搡到一旁,走到左不正身旁。兩人注視著沉睡的左三兒,她蒼白而虛弱,像因風弱柳。簾櫳里盈滿了柔如水波的燭光,易情忽而喚道:
「左不正。」
「嗯?」
「你先前是不是說過,你姑父要你惡籍盈指,可你偏不依他所想,平生只行正事?」
「不錯。」
「那若你的妹妹是個鬼王,你會殺了她麼?」
愁緒似蔓草般生上左不正的眉宇,她久久注視著左三兒,良久,微笑道:
「會。」
「為了行正事,連血胞也肯割捨麼?」易情嘆息,「你果然是能鑄成神跡之人。」
左不正說:「因為三兒若得知她活著會殃及世人,她也會央著我,要我將她殺死。」她輕輕地撫著左三兒滑如羊脂的面頰。「而我不會逆了三兒的心意,她想要甚麼,我便給她甚麼,這是做姊姊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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