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金是降妖劍的鍛材之一,所鑄劍刃留下的創口不愈。因而此刑若是鑄神跡而不成,他便必死無疑。然而正因需冒此風險,才能擷得神跡。
施刑的隊兵撇嘴道:「真是奇事,方才毒打了一番,又落了這末多刀,可四小姐卻一聲不吭,莫非是已然斃命?」
另一隊兵摸了摸被血浸透的縑囊,嘆道:「仍有脈搏,人仍活著。這不過是二道刑,還要再挺二十道,方可稱心志如鋼。」
那縑囊里的人忽而動了一動,喑啞地發話,喉嚨似被淨刨子刨過。
「快……些。」
黑衣隊兵們一怔,有人放下手中拶指,貼近前傾聽,卻聽囊中那人艱難道。
「快些……了事。有甚麼刑,一齊上罷。」
「想不到四小姐不怕痛,倒十分心急。」施刑的隊兵抹了把冷汗,呵呵笑了起來。
他見過許多身陷囹圄,遭圓木夾頸的死囚。人人面色灰敗,了無生機,在酷刑之前痛哭流涕,殺豬似的痛嗥。
可這女娃娃卻不同,被零割了百餘刀,竟還有氣力說出這話,且似是絲毫不懼。
「是啊,我趕著脫這惡世,往生淨土。」
那人咳了幾聲,忍痛笑道。裹著他的縑袋鮮血淋漓,已辨不出初時的雪白。
「來罷,還有甚麼招數?我在此等著領教。」
——
地宮甬道之中,兩方對峙,劍拔弩張。
連綿的火光像花叢,一簇簇圍在冷山龍與祝陰身周。暗影浮動,將他們的影子勾勒得如張牙舞爪的妖魔。
冷山龍打量著眼前的紅衣少年。許久不見這同儕,只見其短衣武服換作了霞帶道衣,一對教人動魄驚心的金瞳被紅綾束起。昔日他宛若銳鋒,如今卻仿佛被磨作潤玉。祝陰背手微笑,那笑容深不可測,教冷山龍心驚。
「……祝陰?」
冷山龍審慎地問,「你來此作甚?我已離雲峰宮,往後未曾與你打過照面。你做你的靈鬼官,我做我的凡間人,你為何又要攔我去路?」
祝陰平靜道:「有人雇祝某攔你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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