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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過譽了。」

「不,這並非過譽。若在往時,祝某隻憑『風雨是謁』一件寶術,難在你手下走過三合,而如今卻不同了。」

「有何不同?」龍駒咧開一口森然白牙,「……你依然會是我的手下敗將!」

話音未落,他便如閃電一般自背上抽下角端弓,自箭筒里抽出一握帶脊箭,搭於弦上。龍駒低吼一聲,渾身筋肉如小石鼓起。他如伏身弓背的野獸,即將咬裂獵物喉嚨。

不過彈指一揮間,他便將箭矢疾射而出,南北院天兵亦引弓長射,鋒銛如闌風伏雨,傾盆而落,將海面刺得窪窪隆隆。

箭風凌冽,撲面而來,饒是祝陰也不得不定氣凝神。他猛一揮袖,金眸中光明大盛:「寶術——風雨是謁!」

風隨喝聲而起,如車輦般般托起祝陰身軀。滾滾波濤里,祝陰輕靈而動,如閃電般穿梭其中。他旋身閃過飛箭,如祈雩舞蹈一般在海面上擦出雪沫似的浪花。

突然間,祝陰止了動作。

他望見霜雪怒濤里飄蕩著萬朵金蓮玉華,吞吐龍靄瑞霞。衣袖觸到了蕊心,他驚見蓮瓣忽而化作朱藤,蛇似的自他袖角攀緣而上。

祝陰咬牙,以寶術燒去袖角,每一朵蓮花皆是個吃人的怪物。它們飄蕩於沈天之海上,會如望潮魚一般纏住所有人與船隻,將其沉入海底。

所謂「沈」,即為「沉沒」之意,這沈天便是一片埋骨無數的噬人大海!

「務必讓燭陰在此留步——」

龍駒大喝,「沈天之上即為成天,莫讓他玷了太上帝輦道!」

「是!」

天兵吼聲如雷,將捆了麻布、浸了油脂的符禺鐵箭點了令丘山火後射出。俄頃,箭如飛蝗而下,好似億萬流星划過天際。

幾枚鐵箭擦過祝陰臂側,登時劃開裂口,血流不止。那鏃頭上混了天山金,刺下的傷不可癒合。

祝陰猛然閃身,卻不慎撞在一枚金蓮上。那金蓮如旱地逢了甘霖,貪婪地伸出枝蔓,蛇似的爬上他手腳。見他腳步受阻,龍駒低沉一笑,不知何時,沈天之海上已冒出

數不勝數的海鰌船來,其速之疾,如迅風飛龍。龍駒發足猛躍,在船板間奔跳,接近祝陰。他手中攥一長杆,烈風斬浪,頃刻間劈於祝陰眼前!

不計其數的拍艦蟻聚而來,舡兵架起火銃,動起撞竿轆轤,火箭飛撲,甚而有天兵踩上海霧薄雲,抽刀向祝陰斬來。祝陰如陷渦心,掙扎不得。

天兵們面露喜色,接連飛越八重天,祝陰神色疲敝,火焰在肌膚上燃燒,將瓷白的皮肉燒得焦黑。這紅衣少年已近油盡燈枯之相!他們喜孜孜地想。

只是在下一刻,莫大的震恐之情覆壓心頭。眾天兵望見祝陰緩緩伸手,指尖上燃起一點明焰。

這焰光微弱卻滾燙,教人無由地恐懼拜服。

「方才在中天時,祝某尚未盡全力。」祝陰說,「如今只差毫釐便可入九重天,祝某也不得不全力以赴了——」

他再一次輕吟:「……張炬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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