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陰冷笑道:「血便是最特別不過的墨。你不知麼?以血寫下的天書,一旦留痕,永不可改。」
這事兒小泥巴卻是未曾聽聞過,他眉關緊鎖,想起先前文公子誆他的幾次,皆是想盡法子刪改天書、從而達到改變命理的目的,卻不曾真用血字將他強留在文家。想到此處,他又拼命搖頭,暗忖:「不對,我替文公子那廝說話作甚?」
可這話畢竟是如種子一般落進心裡了。一想到若能將天書竊來,悄悄在上頭寫「離開文府」的血字,自己便能真正自由,小泥巴便心頭雀躍。
燭陰仍在喋喋不休地說些怨懟話兒,說甚它乃上古神龍,當今天廷先帝已崩,無人踐祚,它可吹冬呼夏,光燭九陰,除它之外無龍有那繼位之資。
小泥巴打斷它:「那你是怎地被一個小小文家捉住的?」
燭陰破口大罵:「哼,還不是老子心善,因在紫金山睡得久,不知世事,竟被他們以人間無火為緣由,將我那口中火精騙了去!他們又花費百年,請了仙瀛人物,設下神符,將我困住。真是個混球兒也似的文家!若不是遭了他們毒手,我何必在這裡啃瘦冬瓜?」
說著,又神神秘秘地擺著尾巴,跳近小泥巴,道:「你知道麼?荒年將要來了。」
小泥巴心中一顫,問道:「為何?」
「因為他們將我捉起來啦!我仍在時,晝夜四時皆由我掌理,如今一切皆亂了套,時歷大亂,陰陽混散,地里的收成怎會好?」燭陰吐著氣道,「可如今解了我封鎮,雖能止損,卻也不可補缺了。除非那天廷里荒敗的天記府能重整旗鼓,安一個能修天曆的能人上去,將千百年來的時歷皆重理一遍,方才能解這困局,不然……」
它嘿嘿冷笑,「……人間便等著歷經六十載的大淵獻之歲罷!」
小泥巴聽得是一身冷汗,可冷靜下來一想,人言蛇性甚狡,這廝口裡的話究竟可信幾分?說不準這冬瓜蛇吐的儘是誆他的假話。
於是他提起燭陰的尾巴,甩了甩。燭陰大叫:「你在對尊貴的龍種作甚!」
「我還想問你對我說這些話作甚呢。」小泥巴說,「我就是被拘系在文府里的一個小小僕從,你叫我鑄神跡,我便真能鑄給你看麼?」
燭陰嗬嗬陰笑,「是呀,我就是想教你長些志氣,早些鑄得神跡,或是被玉虛宮的那些如饑似渴的老娘兒們勾去做中天星官的仙童,再一步步往上爬,然後——」
「然後?」小泥巴狐疑地盯著它。
燭陰得意地笑:「然後去做那天記府文官的頭頭!到了那時,我便坐好太上帝的位子,差遣你做牛做馬……」
蛇腦袋被打了一下,冬瓜蛇登時眼冒金星,蔫蔫地趴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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