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堅叩門而入,鳩滿拏和氣地微笑,招呼他過來坐下。
「臉上怎的腫了,是磕碰著了麼?」
「被其餘人打的。」文堅反而坦然道。
「你是心甘情願被他們打的麼?」
文堅蹙了蹙眉,「哪兒會有心甘情願挨人打的人?我不過是懶得動手,不欲與他們計較罷了。」他頓了一頓,直視鳩滿拏,「你尋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閒話的麼?還是想教訓我,說我劍道、丹道、符籙皆平平,天資魯鈍?」
鳩滿拏笑了笑,卻沒回他的話,說:「我聽聞你是靠鑄神跡上來的,你們家寫出了將來百年的天書。」
「那是我爹乾的髒事兒,我才不想認領。」文堅冷笑了一下,「怎麼,現在想趕我走了麼?我倒還想一走了之呢,上了天來,我方知這天上地下皆是一般模樣,要論黑心擠兌,人與神也是一模一樣。這裡還比人間略差些,在地上時,我還能摸到零星天書,如今卻似閒神一個,成日被使喚著幹些送水端茶的粗活兒。」
鳩滿拏聽他發牢騷,也不覺厭煩,只是溫和地笑。「你只是想自由,是不是?」
「是啊,我只道人間是囚籠,不想天上方才是最大的牢檻,且還有九層,一層壓著一層。」文堅不客氣地道,「甚麼時候讓我們去寫天書?咱們中天星官也不全是武職罷?要編纂天書,況且是九重天以下萬事萬物的天書,怕是得需整一重天的文官來勞心勞力。是不是待咱們往上爬了,總有一日也能碰到天書?」
「碰到天書,你覺得就能掌握命理,就能自由了麼?」
「若天書都尚且不能予人自由,這世上還有甚麼不在樊檻之中?」
兩人之間靜默了一瞬,月暉清涼如泉,將石山雪洞映得濃愁淺黛。
鳩滿拏笑了笑,「文堅,興許你應明白一件事。在這天上,掌命理的神官從來只有一位,便是九重天上天記府的大司命。即便是他,寫天書也需按循天命。這天上天下,無一處不是受天命拘系的。每月初,會有重天之上的天書紙傳下來,告訴咱們每月應做的事兒,這便是天命所定下的結果。」
文堅的目光暗了一暗。
良久,他輕聲道:「那便是說,我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勞麼?天命早將我的過去與將來打了腹稿,我不論做何事都反抗不得它?」
「那倒未必。」鳩滿拏卻笑著搖首。他伸手指向方池上懸著的如璧的滿月,「你瞧,今夜正是望月,若按昨日傳下的天書紙所寫,今夜我當與你在此賞月。」
原來鳩滿拏尋他來,也是遵循了天書指示,一切都是定好的麼?文堅心裡忽似吹進了一陣寒風,微微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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