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著魂心時,易情覺得自己仿佛在撫摸著舊友的笑靨。從天壇山啟程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好了與人世訣別的打算,可不想故友親朋卻在以這樣的形式與他們相伴。魂心脫離了身,軀殼便似無本之木,衰弱極快。天壇山眾人想必晚景凋零,度過了一段淒涼年歲。
易情淚流滿面。他雖悲不自勝,卻也隱隱覺得奇怪,褡褳中並無迷陣子和左不正的魂心。這便是說,他們興許曾在人世里好端端地活著?
但如今他不暇多想,趕忙趁眾人不備,跌跌撞撞地爬起身來,往天磴下狂邁幾步,低喝一聲:「寶術,形諸筆墨!」流出指尖的墨跡瞬間被拉長一線,像一道綾帶捲住祝陰手腕,易情吼道:「祝陰,跑!」
祝陰回過神來,兩人如離弦之箭般頓射而出,在金甲將行列的縫隙間左沖右撞,脫出重圍。
上了天磴,神威似瓊樓傾倒,狠狠壓下。不過是片刻工夫,他們身上便鮮血四濺。金甲將們回過神來,奮起直追,然而也因神威的緣故口中狂吐鮮血。
然而那追兵終究是要近了。為了不教金甲將追上,易情驅起寶術,猛然往身上一划,墨跡在周身流淌,又忽似煙花般爆綻開來。
「師兄?」祝陰雙目淌血,惴惴不安地發問,「你做了甚麼嗎?」
「倒是未做甚麼,只是我用寶術將如今的軀殼和萬餘年前自己的身軀換了一下。」易情笑嘻嘻道,「那時的我尚是大司命,保有神格,身子也康健些。我把如今的傷分予過去的自己,讓其先受著。」
祝陰臉上變色:「師兄,你別玩兒大了!若是一不留神,害過去的自己死了該怎麼辦?」
「不打緊,過去的我心眼應如現在一般壞,他會想辦法的!」易情笑道。
兩人三步並作兩步,往天磴上方不顧一切地狂奔。易情驅使寶術,讓兩人份的神威全壓諸於己身,再將身上的創傷送回過去的自己身上,傷口方一出現便會癒合。金甲將們在他們身後倒伏一片,因神威而被壓得口鼻出血。武德星君大怒,高叫道:「追!快追上去!否則他們將要走脫五重天關!」
有金甲將叫苦道:「星君,咱們實在是力不從心啊,若能攀得六重天,又何必在此領一份薄俸,聽你叫喚?」
武德星君大怒,卻也不及教訓他們,只得道:「尸位素餐的狗搠玩意兒,拿從天花香來!」
不一時,數隻青花海水紋香爐便遞了上來,武德星君又吩咐道:「燃香!」於是金甲將們紛紛將仙丹咽進肚中,點燃香爐,香氣裊裊,像藤蔓一般攀援而上,那瀰漫的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便爬到了易情和祝陰的鼻間,易情嗅到了一陣繁複的花香,清涼而甜蜜,然而這香卻讓他惡寒,因為他發現自己和祝陰的腳步不知覺間慢了下來,而視界裡忽罩上一層薄霧,朦朧不清。
這香有詐,說不準會教他們就此昏沉過去。易情竭力踏上一步天階,借神威的痛楚讓自己清醒。祝陰也渾渾噩噩,身子直打擺子,不一時便變回了蛇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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