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方才起,便未動過分毫,不過是在留神著玉印衛和那刺客的周旋。此時他抬起一隻粗糲大掌,拇指與中指相扣,對準那挾弓逃去的影子輕輕一彈。
只不過輕輕一彈,便似有濃烈沖鬥劍氣而起!夜幕被撕裂,窗扇遭沖落在地,山嶽崩頹似的巨響在眾人耳邊震鳴。楚狂與他相距四百步,卻忽覺渾身如遭重捶,肌膚皸裂,血花四濺。
相隔四百步,一彈指便能殺人取命!方驚愚看得滿心震悚,才知刻日在白草關外玉雞衛果真未出全力。這老兒的實力深不可測,他與玉雞衛間有著天淵之別。
楚狂從檐角落了下去,如折翅的雁。霜白的月光流瀉在青瓦上,世界仿佛靜無聲息。
老婦提刀起身,向著玉雞衛恭敬一揖:「今夜讓此邪佞入室,驚擾了您,是我做得不到,臉上無光吶。」
老人哈哈大笑,「無妨,不過是一場嬉鬧,頗為有趣。」
老婦一振刀,將門鎖割斷,將在外抖抖索索跪坐著的鴇兒喚進來,「去將那刺客小子拖進來,我要拿他好生訊問。」
「不必了。」玉雞衛卻道,「一隻惱人小蠅,交給鴇母再作區處便罷。」
玉印衛似還要爭辯,可瞧玉雞衛那言之鑿鑿的模樣,便也不好置喙。那老者料定的事,便是玉帝天皇皆無法改更。鴇兒慌忙叩首:「竟教一小賊入園,擾了您吃酒,是老奴罪該萬死!老奴一定將那賊子剝皮抽筋,以解您心頭之恨!」
「呵呵,倒也不必。老夫今日在你這兒帶去了一支舞,已教你損失不少銀兩,再折一條性命,今夜沾染的殺氣便太重了。將他責罰一頓便放了罷,」玉雞衛噙了一口酒,「老夫先時服了『仙饌』,近來又在吃齋念佛,不忍殺生吶。」
鴇兒說不出話,只是猛然叩頭。
「既然玉雞衛大人如此發話,便罷了。」老婦嘆息,對鴇兒道,「只是往後若再出現這等醜事——」
她倏而睜眼,目光冷若天雪,「醉春園一園上下的腦袋,皆休想保住!」
此時的庭院內,殘柳參差。楚狂渾身是血,在地上艱難爬動。
玉雞衛那一彈的威力甚大,竟似隔山打牛,教他骨斷筋折。堪堪養好的傷再次撕裂,他強撐起身子,爬至湖邊,敲碎湖冰,將骨弓沉了進去。
他得先保住這骨弓,只要繁弱在,多少次他都可以捲土重來。楚狂恍惚間似看到了師父的臉龐,他還在蓬萊這片荒土裡掙扎。他究竟何時能成就師父遺願,逃出這片牢籠?他還未向玉雞衛尋仇,要做的事仍有許多。
師父垂死前的呢喃猶盤桓耳畔:「替我尋到一人……將他帶出蓬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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