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靺鞨衛氣得七竅生煙。他已知琅玕衛絕不似外表看上去的那般戇直,而方驚愚也定不會是個沒心計之人。一旁的獄卒提起木棍,重重掊擊方驚愚臂膀,喝道:「胡說八道!你不可能不認得劍上的天子紋記!」
方驚愚悶哼一聲,半晌後道:「我是個白丁,真不識得。何況即便要認得,也只認得今朝天子,哪知先君圖樣?」
獄卒們面面相覷,一時噤啞無聲。有人暗暗心焦,本以為將這小子拷訊幾日,終於逼得他自陳,能立時畫押定讞了。不想這小子竟奸嘴滑舌,鬧這一出!但一想這廝往日裡在蓬萊府作筆錄時是出了名的字跡醜陋,說他見識短淺這話竟也有幾分可信。
「又是瞎三話四!覓鹿村怎會有天子佩劍?」有獄卒冷喝道。
「覓鹿村裡有『大源道』教主,大多教徒也在那裡踞守。他們本就有謀逆之意,有先君之物也理所當然。」方驚愚倒回答得理直氣壯。
靺鞨衛在監房前踱著步,只覺狗扯羊腸,心亂如麻。
他本想以謀反或謀叛給方驚愚定罪,再以此向昌意帝邀功請賞,因而不可對方驚愚用能斷送性命的大刑。若定下了謀叛罪,便能立時處決,然而若是其餘罪名,只得等一月之後由國師坐纛的行戮之期再行處置。
「你就是白帝遺孤,這事你承認否?」
方驚愚道:「下官只是才蔽識寡,不認得先君紋樣,才錯留了其佩劍,怎麼一宿又成了白帝子息?下官是方家之子,雖已離家,但琅玕衛確是我生父。」
「我麼孫曾見你與反掖之寇勾結,你存有大逆之心!」
「你孫兒可有物證證明我欲謀反?他在何時、何地撞見的我?他斷腿之時,我恰與玉印衛大人在演武場習刀,莫非您要疑玉印衛大人撒謊麼?若無物證,便是誣賴。除非您喚他前來,同我當堂對質。」
說到此處,方驚愚微微一笑,笑意似盈天皓月,清寒靜澹:「我忘了,賢孫正在九幽之下,倒是死無對證了。」
靺鞨衛渾身顫抖:「你……你!仙山吏搜得你屋中有『大源道』書冊!你信奉妖邪巫教,包藏逆心!」
方驚愚道:「那是下官在覓鹿村收繳的,只是這段時日重病養傷,還未來得及上交。您若不信,有當日同去覓鹿村的幾十位仙山吏兄弟作證,下官確是自那處回來後便昏迷不省,直到前幾日方能坐起,有些氣力。」
靺鞨衛暴著一對蝦眼,怒火中燒。
他感到自己便似立在一堵堅牆之前,方驚愚防守嚴密,滴水不漏。雖也能以私藏白帝之物的名頭給其定罪,然而手頭上現有的物證無法證明此人就是白帝之子。若沒有足夠的物證,哪怕將此人屈打成招,可當送到昌意帝面前之時,他定會當堂翻供,反咬自己一口。這樣一來,當年自己與玉雞衛犯下的弄混白帝遺孤的過錯便會被追究,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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