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驚愚說:「我在看『閻摩羅王』。他們不是這麼叫你的麼?」
楚狂咬牙切齒,忿忿地扭過頭去,卻依然嘴硬:「同名同姓罷了。」
眾人入了樓船,加入熱火朝天的軍士們,一齊宴飲。船中鋪幾片大竹蓆,上擺膾鯉、海蠣子,還有些淺灘里挖的水蠟燭,皆是些漁人吃慣的物事。方驚愚不曾見過這些,不由得嘖嘖稱奇,待一入口,更覺鮮香味美。扭頭一看小椒,卻見她早將腮幫子塞得滿滿當當。鄭得利雖在家中藏書里閱過關於關外的風俗人情,然而親眼所見畢竟不同,也作一副放飯流歠的老饕樣。
不一時,席間軍士相互旅酬,那黑膚男人也執杯來敬。他笑道:「失禮,還未向諸位報上賤名。鄙人言信,乃雷澤營中郎將。這位可是白帝之子?」
他將目光投向方驚愚,方驚愚起身回敬,點頭道,「是,在下方驚愚,在蓬萊時曾得義父琅玕衛方懷賢照養。」
那名叫言信的男人笑道:「失瞻了!殿下果真是天日之表,有先帝當年橫戈盤馬之風。鄙人雖非琅玕衛大人舊部,卻也受其照拂。」楚狂在一旁吃一碗元貝湯,淡淡地道:「他是玉玦衛的干臣。」
方驚愚一愣,玉玦衛在仙山衛中名列第九,傳聞她鎮守瀛洲,是個豪放不羈、大馬金刀的女子。以前他也曾聽得兄長說過,她與爹交情甚篤。
言信生得闊嘴大鼻,笑起來甚是憨厚。「楚兄弟說得不錯,鄙人屬玉玦衛麾下。但畢竟兩位仙山衛交好,在風浪過去之前,鄙人會盡起護衛之責,將諸位送至青玉膏山頂的瀛洲關外。現下還請各位享這一場接風洗塵之宴,消解旅途勞頓。」
他們推杯換盞,吃了好些酒。瀛洲酒濁且烈,方驚愚吃了幾大盅,只覺口裡似含了一團火,舌頭都麻了。坐回席上時,他見楚狂打著酒嗝,吃的酒甚而比他更多。
方驚愚蹙眉,「怎么喝這麼多酒?」
「殺殺頭痛罷了。」
「為何瀛洲的軍士都認得你?」
楚狂說:「哼,誰知他們認的是誰?興許這兒往時有個與我同名同姓的人,他們認錯了!」他仍抵賴,一張臉紅彤彤的,方驚愚心知再問他下去,這廝指不定要仗氣使酒了。
吃得酒醉的軍吏們圍過來了,他們望著楚狂嘿嘿地笑:「楚兄弟,回蓬萊去幾年,竟恁地無情,將咱們都拋之腦後了!」有人道:「阿楚十發十中,百下百全,箭術是極好的,只是瘋癲些,總掛記著回蓬萊。」又有人口裡嘯道:「本以為回去是帶個媳婦來的,不想卻帶了個小白臉!」
言信喝止他們:「你們敢對殿下不敬,小心他殺你們的頭!」然而他望見方驚愚不以為意的模樣,臉上也帶了笑。軍士們繼而起鬨:「妻榮夫貴!百歲之好!」
軍士們鬧作一團,跳罷杯槃舞,又硬拉著兩人吃酒划拳,投壺取樂。船板上放一隻大腹壺,酒勺、酒杯皆已齊備,方驚愚被迫無奈,同楚狂每人拈木箭去投,誰知他們功夫不差,每輪皆能進壺,打個平手。軍丁們看得無趣,又叫道:「不分勝負怎麼成?輸家要解一件衣裳,解得赤條條的方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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