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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信出了雷澤船,要了一艘烏篷船,慢慢地擺向快船的方向。天地間寒雨瀟瀟,一盞盞風燈亮起,遙望過去宛若錯彩鏤金,繁盛絢麗,言信卻忽覺孤寂。他心中鬱結,搖擺不定。一隻渡划子從身邊輕輕曳過,漁女們銀鈴似的輕笑飄來,言信惘然地望著那遠去的舴艋,想起了阿初。

他的堂客阿初也是一位漁女。他本是志業於擔起玉玦衛留下的挑子的,對成家並無興致,然而做運丁時,有一回他偶見得青玉膏山邊有漁船擱淺。他好心去幫忙拉縴,卻見得一個白生生、脆嫩嫩,藕節樣的女子下船來了,笑著與他道謝。那笑也貞靜而脆津津的,似能淌出水來一般。她牽住他的手,幾枚私藏的蓮實滑入他掌心,這物只在青玉膏山裡有,貴如珠玉。往後他們又打過照面數次,每一回言信皆覺得自己一顆心如被網撈住的小魚一般,活蹦亂跳。又一次予他蓮實時,漁女在他耳畔曼聲道:「前頭有伏兵。」言信的心躥跳得更厲害,問:「你是誰?」

漁女說:「我是阿初。」言信冷聲道:「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在問你,你是什麼人,要同我說這話?」

漁女露齒一笑,俯在他耳畔,吐氣如蘭,「你是玉玦衛大人的部屬罷?我不會同旁人說的,只悄悄地與你說這事。」她又道,「我爹娘早年遭水匪所害,玉玦衛大人替我報了仇,我是一個被她所救之人。嘻,見了你,我總想到玉玦衛大人,若不慎死了,該多可惜!」說著,她便裊裊婷婷地躍上小舟,搖槳走了,身影倒映在水裡,似一朵潔淨的蓮花。往後再見,她便總是給言信遞些暗報,有幾回確是救下了他性命。一來二去,兩人間漸有情愫萌芽。

言信忽在瀛洲的淒風苦雨里尋到了去處,阿初便是他棲泊的港灣。他們一塊在瀛洲的水道里倏來倏去,他悠悠地搖槳,阿初唱起綿軟如米酒的歌謠,天上一輪十足好月,海面上人影成雙,情意綿綿。

而今玉雞衛將要毀掉這一切。他是要交出白帝之子和「閻摩羅王」交出,換回被囚縶的阿初、司晨和一眾雷澤營將士,還是要力保方驚愚?言信忽而心如刀割,狠狠攥緊了拳。

到了快船邊,言信上船,與方驚愚打了個照面。他心裡天翻地覆一般,見到方驚愚不禁慚恧。方驚愚卻微笑:「言大人果真凱旋了?」

言信嘆氣,將玉雞衛在船里留下的字條略略描述了一遍,只是說到那交換人質一節時,將時候故意說晚了一日。方驚愚聽著,眉頭漸而蹙起,道:「既然如此,那便讓我去罷。」

他答應得這般乾脆,倒教言信愧怍。言信咬牙,搖頭道:「怎能教殿下去?您可是白帝遺胤!」

方驚愚道:「我是白帝遺胤,又不是白帝,保我有何用?有我在,便萬事無虞了麼?」言信張口結舌,方驚愚又問道:「白帝是那種縮手縮腳,端坐帳中的君王麼?與其看旁人泥船渡河,不如自己也衝鋒在前。先帝是如此,我是他的骨肉,性子也是和他所差無幾的。」

關於白帝的傳說,仙山無人不耳熟能詳。白帝常身陷戰陣,匹馬當先,士卒們皆拜服於其楞楞威風之下。言信心裡苦笑,原來如此,看來方驚愚倒是很有白帝遺風了。

然而他卻嘆道:「殿下,您可有想過一種法子?那便是交出楚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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