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回炮砸船!」
然而砲機在先前的鏖戰中損耗甚重,如今只剩寥寥幾台,行將散壞,雖勉強發出一枚石彈,凌空里卻忽飛來一枚大石,將彈子打得四分五裂。軍士們順大石來處望去,卻見雷澤船遙遙駛來,校尉大怒,「砲機用來對付雷澤營,咱們圍死那瘦船再說!」
既然攻不得,便只能圍。青玉膏宮打定主意,要將那蓬船上的人困於此地。想必再兇惡的大犯也逃不過口渴肚飢,圍得一二十日,便能教他們彈盡糧絕。因青玉膏宮士卒圍得水泄不通之故,如意衛又喪魂落魄,如木頭人一般,外頭的雷澤船兵丁抓耳撓腮,救不得蓬船上的人,一時間兩方僵持不下。
此時的蓬船中,楚狂迷迷瞪瞪地醒來。
身上還是痛極,他一睜眼,便先叫道:「師父!」
船里滿是霉味和鐵鏽味,然而畢竟是蓬船,並不用鐵材造船,那鐵鏽味便是從血里來的了。楚狂心裡一緊,像被一隻手捫住胸口一般,他爬起來,只見暗處里伏著一個人,身上血氣濃厚。
楚狂爬過去,帶著哭腔搡那人影,「師父,師父!」
那果真是銀面人,只是遍體鱗傷,開膛破肚,不成人形。血在他身下潑濺奔躥,仿佛在爭先恐後地逃離他的身軀。銀面人微微睜眼,虛弱地笑:「楚狂……」
「外面有軍士……我打退了些。」他氣若遊絲,「只可惜弓斷了……箭也不余幾支。這是我以前藏身用的蓬船,還有些食水……你還能在此撐些時日。」
楚狂見他身上血浸浸的,尋不到完處,心急如焚,「我不打緊的,倒是師父您的傷……我去尋藥來!」
他撐著作痛的身體,在蓬船里轉了一圈,只見鋪頭裡有水櫃、干豆,口糧倒夠,金創藥卻無太多,銀面人竟給他用上了大半,餘下的便是給銀面人全抹上也不濟事。再轉了片時,他尋到一柄天山金小刀,短而細,不宜用來動武,只夠拿來裁裁書頁。他返回銀面人身邊,不禁淚落潸潸:「師父,沒有藥,又沒有兵器,我要如何救你?」
銀面人強打精神,「不用救我,那是白費心機。楚狂,坐下罷,師父想與你說說話。」楚狂在他身畔坐下,想替他抹上金創藥,銀面人卻搖頭:「你留著自個用。」
蒙塵掛網的舊船,熹微的天光,漲漲落落的海濤,一切似一幅古舊的圖畫。銀面人染血的手指慢慢牽上他的手,「楚狂,外頭圍兵甚多,你想法子逃出去罷。先前我殺傷他們多人,他們一時不敢攻進來。」
「那您呢?」
銀面人笑了,似是眇目了一般,瞳子無神而渙散,「我就在這兒,哪也不去,直到入了夜,馬面牛頭把我勾去。」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