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驚愚道:「我曉得大人不願出面,我也不會強求您。今日前來,是想問問先前的打賭還作數否?」
如意衛腦筋一轉,當即便明白他說的是先前來鳳麟船時,自己與他許下的、若能拉開大屈弓便能贈他金僕姑一事,於是便爽快應道:「殿下既願來試,老身自然不會推辭。」
老婦取來大屈弓,交予方驚愚。方驚愚深吸一口氣,卯足勁一拉,然而弓弦紋絲不動。於是他又使上吃奶氣力,才勉強動得幾寸,然而沒多久便面赤氣喘,如負千鈞。
如意衛在一旁賊笑:「殿下,若實在難開,便莫要勉強了。」
然而方驚愚偏不依她所言,額上沁一層薄汗,推弓的二指被磨破,血如蛇一般淌下來,齒關格格作響。老僕看得心疼,道,「啊喲喲,使這樣大的勁兒,怕是會壞了身子呀。」連如意衛也漸漸斂了笑意。
太硬了,方驚愚只覺自己在擒著一頭兇惡游龍,毗婆尸佛刀如此,大屈弓也一樣,仙山衛的兵戈果真皆是非常人可駕馭之物,自己與他們有雲泥之別。
可那又如何?而今要跨越五山、前往歸墟之人不是任何一位仙山衛,而是孱弱如蟻的自己。哪怕肩挑千鈞巨擔,他也要支持下來。
他是仙山的明日,是無數人頂踵俱捐也要護衛的希望,因而他絕不可教人失望!
方驚愚低吼一聲,這回他用上了渾身氣力,再無絲毫余藏,弓弦被一寸寸拉開,他臂上青筋虬起,肌膚變作可怖的燥紅,如意衛驚聞一陣撕裂血肉之聲,她望見那皂衣青年竟渾身滲血。
「殿下……這弓太硬,您受不住……莫要再撥弦了!」女僮忽而失了從容神態,急忙道。
方驚愚卻不聽,身上如負岩岫,劇痛遊走於四體百骸。此刻他身心與手中之弓融作一體,難解難分。突然間,一陣教人牙酸的撕扯聲響起,龍首鐵骨在其身中擦磨,猛然破出體表。一時間血花四濺,便似一隻大鐵穗子般。
如意衛瞠目結舌,她望見方驚愚已將大屈弓挽如滿月,且臂膀如銅澆鐵鑄一般,便是在劇痛下也絲毫不顫。
「這樣成麼?」方驚愚問她,額上雖掛汗,兩眼卻寧靜窔遼。
「成、成。」如意衛半晌忘了說話,這才磕巴道。
她吩咐老婦取來大琺瑯盒,解了血餌鎖,取出金僕姑,交給方驚愚,又叉腰責道:「這樣不要命的做法,你倒是像足了白帝!」
方驚愚喘息著接過箭,只覺這世上除了他沒見過白帝外,人人皆曉得那少年帝王生得什麼樣,都口口聲聲地說自己像他。
「我總算曉得『他』為何誓死追隨先帝了。比起天子,白帝更似一位常履難蹈險的先鋒,正因其勇猛和身先士卒,過去人人皆願歸順於其麾下。」如意衛又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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