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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驚愚垂頭,這時發現他衣衫散亂,衣襟間露出一塊塊浸血的細布,原來他身上竟全是傷。

眼見此狀,方驚愚心裡一痛,問:「這些傷哪兒來的?與玉雞衛廝打時,那肉片不是已治好了你身上的傷了麼?」

「這傷本就有的,是我不去治它。我不曉得自己吃了肉片後會變成什麼樣。現今吃了幾枚,我已是性情大變了。再吃下去,也許會變得再也不是自己,不如等傷慢慢痊癒的好。」楚狂說。方驚愚才知他為何自方才起便一動不動地倚偎著自己,原來是身上只略略一動便痛。

方驚愚怕碰疼他,便也不敢動,收了手,道:「開心點兒,大仇得報,你不欣喜麼?」

楚狂沉默片晌:「沒想像中開心。」

「可比起先前不得雪恨時,想必還是如今心頭更暢快一點罷。」

「先前未能報仇時,我心裡尚有一個念想。如今那老豬狗落敗,我卻不知要做什麼好了。」

方驚愚說:「後半生還長著呢,什麼做不得?你想週遊仙山,想在瀛洲飽食安居,還是想回蓬萊做閒雲野鶴,一切只要你想得到的事,莫有不能做的。」

「我想不到,我看不到我的前路。」楚狂道,「我和你們不一樣,是血河裡蹚出的厲鬼,大仇既報,便當回到陰府里去。塵歸塵,土歸土。」

他這樣悶沉,教人也覺得仿佛天地皆失了顏色般,遠處的人群不鬧了,天上的星子不亮了,連撲在臉上的飆風也更冷、更痛。方驚愚道:「胡說八道,什麼鬼啊人啊的。你若是鬼,我便當是你的窮鬼主子了。你既不知往後如何是好,那便過好眼下再說罷。你要我如何做,才能開心一點?」

楚狂悶悶地搖頭:「我不知道。」

方驚愚道:「那我給你唱小曲兒?」他不曾哄過人開心,小椒心機單純,買點細餡大包便能打發。方驚愚回憶著從伶兒那裡學來的媚人本事,笨拙地清清嗓,唱起《掛枝兒》。這是在花船上的姐兒們常唱的時調,輕俏活潑:

「想人參最是離別恨/只為甘草口甜甜的哄到如今/黃連心苦苦嚅為伊耽悶……」

他唱得一板一眼,卻不合聲韻,調子上躥下跳。

楚狂終於輕輕笑了一聲,然而神色依然沉重。方驚愚又說:「我給你跳從伶兒那裡學的水袖舞。」說著,又魯鈍地跳起來,只是跳得手腳打架,且肉裡頭鐵骨摩擦,痛得他苦不堪言。

楚狂看他的滑稽作態,神情輕鬆了些。方驚愚又陪他坐了很久,直到看到他眉心的結慢慢解開,一點點消去,才問他:「好點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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