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兄長才不會同我做這事。」
楚狂微微一笑:「我不是你兄長,我只是楚狂。」
他扶著方驚愚膫子,緩緩坐下。剎那間,方驚愚仿佛被熟滑蛇信層層相繞,幾近昏死過去,眼前茫白一片,星花如雨。他往上望,卻見月光水銀一樣,鍍遍楚狂周身。楚狂伏起迭落,神色卻淡然,仿佛獻身拯救毗那夜迦的信者,儼然一尊歡喜佛。
在靜謐的夜裡,方驚愚嘗到了一種不曾有過的新滋味,分明四周稠人廣眾,教他羞恥萬分,他卻如品天上甘露,酒中醍醐。
此事不知是何時結束的,到了後來,反倒是楚狂因大病方愈,乏了逗方驚愚的氣力。被方驚愚狠杵幾回,便又哭又叫,用牙咬他肩頭。和尚們見他們輕偎低傍,一徑地歡叫,黑泥一般彼此鑽來鑽去,待方驚愚終於澆滿楚狂下眼,他們喧聲大起:「鉸瀜!」
黑影們窸窸窣窣,滿意地離去,還有些不願走,趴在窗欞上看他們動作。楚狂倦乏地撓著方驚愚脊背,輕聲道:「別動,他們還看著呢。」方驚愚方想離開,聽他這樣說,也深埋著不敢動。
楚狂說:「殿下,幫我拿那歡喜佛的法器來。」方驚愚伸手從一旁拿過來,因這物是雄狙模樣,十分惹眼,也覺臉皮大臊。楚狂說,「殿下是貴客,慢些兒出來,別閃到腰。」他這時還有心情說笑,方驚愚簡直想給他兩個嘴巴子。
當方驚愚慢慢離身時,楚狂輕車熟路,將那法器攮進自己下嘴。那裡頭早有方驚愚幾注脂膏,一攪便汩汩唧唧響。法器柄垂著零零湛露,將墜不墜的樣子,看得方驚愚羞色滿面。
「你這是做什麼?」
楚狂幽幽地說:「我怕殿下的東西淌出來,便不算咱們『交融』過了。」
兩人收拾衣物,鑽進寺中的吉祥缸去浸水,皆默不作聲,四目相斥,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覺,他們間做下了一件天大的錯事一般。月牙懸在頭頂,一柄明晃晃的鍘刀似的,照得人心慌。僧人們在遠處遊蕩,影子在青磚上拉得老長。
缸中水涼,正恰洗去他們身上的熾熱。幾尾金紅小鯉游過,口喙輕觸著兩人肌膚。方驚愚冷冰冰道:
「楚長工,我這花兒又被你采了一回了。」
楚狂道:「殿下這朵鮮花既插在我這狗糞上,便當有覺悟才是。殿下也想開些,若不這樣做,咱倆得在這裡吃一輩子齋飯。你以為我喜歡被人攮麼?殿下是占了我的大便宜了!」
方驚愚怒道:「我寧可同他們劍拔弩張,拿金剛杵殺出去,也不要用這下作法子賺得一條出門的道兒!虧我還總疑心你是我兄長,想來也是看走了眼,我哥蕙心紈質,怎會同我做這事?」
楚狂道:「這世道還能養出什麼冰清玉潤的好人?指不定你哥比你想得齷齪許多呢,你把他想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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