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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大雨里,天符衛向琅玕衛屈膝而跪,顫聲道:

「懇請大人護衛這位……白帝之子。」

————

在那夜以後,天符衛便淹留於這世界。

他尋機逃出過桃源石門,但那門後的世界更是一如既往地教人心灰意冷。於是他知曉自己性命危淺,不可再走馬觀花,而要鉤深致遠,一心扶助一位白帝。鬼使神差的,他又回到了此地,暗地裡遠望著那被他救下的年幼的白帝。

那嬰孩被送入方府中,取名「方驚愚」。天符衛曾如鴰鳥般悄聲棲落在碧琉璃瓦頂,窺視府中景況。他望見那孩子生來便似筋弱無骨,稍長几歲後便被仆侍打罵,心知這是在救出那嬰孩的那一夜,昌意帝將觸角扎入其身中,以「仙饌」之力將其身骨熔化所致。這孩子能在那夜之後活下來,本就是一個奇蹟。天符衛未去攪擾他,因為這株幼苗需經風雨洗礪。

他時常回首往昔,只覺自己一事無成。不同時代的仙山的記憶、事跡交織在一處,已教一切成了一團亂麻。往事時而歷歷在目,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轉著。

天符衛想,興許是自己的限期將近了罷。

後來,天符衛來到地肺山畔,救下了十四年後的自己。他將那傷痕累累的、年弱的自己取了個新名兒:「楚狂」,攜在身邊教養。這時的他半邊臉已被「仙饌」的黑脈腐蝕,宛若厲鬼,不得不以銀面遮蓋。楚狂遍體鱗傷,他也傷痕累累。

兩人來到姑射山中,白日習射,夜裡扒枝生火。二人坐於火堆邊,天符衛望向楚狂,分明是同自己一樣的模樣,然而楚狂目光極冷冽,似浸透了霜雪。

天符衛伸手去摸了摸楚狂的腦門,那兒留著一個箭疤。他憐愛地問:

「痛麼?」

楚狂抬眼看他,一雙眼在火光里泛著晶光。「時而會痛,但已不打緊了。」

天符衛歉意地道:「是我醫治得晚了,若是時候早些,指不定便不會教你受頭風所困了。」

楚狂卻搖頭,面上露出僵澀的笑:「師父能救我,已是我萬世之幸了。」沉默了片晌,他又道:

「旁人大抵只會對我坐視不理,這世上也僅有師父會來救我了。」

火光搖曳著,如飄翥的羽翼。天符衛神色黯然,他想,如若楚狂知曉一切,明白會救自己的只有他自己,楚狂又會如何作想?

前路無分毫希望,而這又是他生前最後能留下的一個時代。他穿過多次桃源石門,知曉方驚愚和楚狂是他見過的最渺弱的白帝和他自己:一人孱弱無骨,一人已變作瘋痴之人。但他又覺得,往昔白帝常笑他規行矩步,若是備嘗艱辛的楚狂指不定往後會比他走得更遠;因楚狂是不受拘縛的人,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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