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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驚愚道:「我現下是天子,君無戲言。」

楚狂聽了,心裡一陣高興,旋即尋思道:「不對,我在這兒拈酸作甚?我是與他同根連枝做兄弟的,現下在這兒和他睏覺混鬧,才是講不過去!」

他又想爬起,這時方驚愚抓住他,黏糊糊地做個嘴兒,楚狂被親得骨頭都酥了,又稀里糊塗地想:「我吃了這樣多酒,指不定這是在發夢哩。亂扇他耳光不好,免得真犯了欺君之罪,他往後想起了,拿我殺頭。」

一吻罷了,方驚愚輕聲問道:「憫聖哥,你在想何事?」

楚狂道:「不想何事,只在惦記著那大將軍的官位兒。」方驚愚道:「冰牆破前,你想做什麼官,我封給你。」

楚狂高興,嘰里咕嚕講了一大通,一人倒占了幾十個官銜。講到後來,四片嘴唇貼作一處,於是褥子蓋下,二人云情雨意,徹夜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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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鑿了些時日,大舟確而禁受不住了,散作一堆,只能靠人力一下下斫冰。這時眾人身子累,心也疲累,人群里漸可聽聞怨聲。方驚愚日夜苦思冥想,卻沒想到一個更好的鑿冰壁的法子。

於是他寄希望於楚狂,楚狂常有些奇思妙想,教常人驚異。只是這些天裡楚狂也愁眉不展,獨個蹲在雪地里,也不知在思量何事。

方驚愚走到雪地里,望見楚狂正蹲在雪邊,把著一支箭鏃寫寫畫畫。他走過去,只見楚狂畫了滿地的大魚兒,遂失笑道:「這等危急時候,你不替咱們想想法子,在這裡亂塗亂畫作甚?」

楚狂見了他,臉頰鼓得塞了倆包子一般,氣哼哼道:「怎麼,還沒入夜就想尋我弄事了?」方驚愚說,「我說正經事呢。」

楚狂用鏃頭點著地上的畫道:「我也在想正經事呢。咱們現今靠人力一鑹鑹鑿,終究是太過苦累。人心一散,咱們又會重蹈當初白帝之覆轍。因而我想著——可否不用人力,而借一種更大的外力?」

「外力?」

「你還記得咱們從瀛洲啟行向員嶠時發生的事兒麼?那時咱們遇上了風浪,船被打散。」

「記得,正因鼇魚在興風作浪,咱們才遭逢那變故。」說到這處,方驚愚忽瞪大眼,醍醐灌頂。楚狂見他曉得自己心意,興沖沖地跳起來,張開兩手比劃。

「是!就是這鼇魚!《列子》里有載:『五山之根無所連箸,常隨潮波上下往還,不得暫峙焉。帝恐流於西極,失群仙聖之居,乃命禺強使巨鰲十五舉首而戴之。迭為三番,六萬歲一交焉。五山始峙而不動。』咱們仙山的根柢就是這些鼇魚,它們背負著仙山!」

方驚愚震愕不已,楚狂時常語出驚人,可這回卻著實驚人得過分。鼇魚巨大,大者如一片陸洲,千百載來,它馱負著仙山,已成仙山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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