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缺摸出隨身的刀子來,不時在她剮蹭木板的時候在裡面回應著剮蹭一下,這是屬於他們的暗號,直到外面沒有了聲音,俞缺就靠著那一面木板,仿佛能夠感受到隔著木板的屬於妹妹的體溫,閉上了眼睛。
這是懲罰。
因為他做錯了。
因為他不討人喜歡。
因為他……
那個名為父親的男人總有無數種理由來懲罰他,而懲罰的手段也很多,除了這一種,還曾在他的面前毆打他的妹妹,那一次,他很努力地抗爭了,可是沒有用,那個男人給了他一針,他就只能昏睡過去,然後看著第二天妹妹衣服下滿是青紫的身體。
他只會在這些隱蔽的地方留下痕跡,卻也是磕磕碰碰之類的傷痕,哪怕被人看見了,也可以說是孩子不小心摔到的,沒有人相信是他做的。
他是父親。
他就擁有懲罰孩子的權力。
無論是怎樣的懲罰。
俞缺的腦袋稍稍動一下,就會碰到頭頂的木板,這個柜子是特意為他量身定做的,正好卡在一個很彆扭的狀態,他坐在裡面也抬不起頭,就好像他儘可能蜷縮身體,卻也沒辦法讓自己獲得更多舒適。
他告訴他,說這是生活所必然要被習慣的,他所生活的世界就是這樣的禁錮人的囚籠,他要學會提前適應。
他總有很多的大道理,似乎都對,唯一不對的是隱藏了叛逆,不願意承認這些道理的自己。
俞缺一度被這樣的道理說服,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他,更不會有人關心他和妹妹的死活,而男人對他不好,卻也是給了他吃喝,給了他衣服,又給了他上學機會的父親,並且他也很少打罵他,比較下來,似乎真的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可現在,俞缺又開始想,這是不對的,這樣是不對的,他憑什麼要承受這些,不應該的。
木板下方傳來一聲細小的刮擦聲,那應該是妹妹睡著換了姿勢,指甲劃到木板上的結果。
俞缺被這樣的聲音驚動,下意識握緊了手中小小的刀子,想要回應,卻只是伸出手摸了摸木板上的劃痕,一道又一道,淺淺的,不敢用太大力,害怕戳穿了木板讓男人發現,他必須要主動接受懲罰,並認可懲罰的應當,不能有反抗的心思,否則……他再也不想看到妹妹被打了,哪怕他覺得自己也許有反抗的能力,可他不敢賭一個可能。
閉上眼,回想著客廳之中的擺設,一套桌椅跟學校里那種差不多,沒有多餘的擺設,靠牆邊兒的柜子,還有柜子旁邊兒的地墊以及一條小被子,那是屬於妹妹的床鋪。
兩個臥室,一個臥室是男人睡覺的地方,另一個臥室,常年上鎖,只有男人能夠進入,他們不許靠近。
廚房也有一道門,男人親自裝的,在他不允許的情況下,他們不可能碰到一粒米,以前,餓肚子也是懲罰,連水都喝不到,後來,他似乎掌握了一些得到獎勵的方式,於是好過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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