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秀是帶著哭腔對喬溪說的, 當時姐妹兩人坐在一樓的客廳中, 在喬秀進來之前,安琦正陪著喬溪坐著, 在說著一些學校的瑣事,也在說董斌聯繫自己之類的女生話題, 臉上還帶著甜甜的笑,見到喬秀進來,笑容就都收斂了。
張沐死了還不過百日, 對很多人來說,仿佛還在昨天, 頭髮突然白了一半頗有些衰老之相的喬秀就是其中之一。
曾經的精緻這會兒都瞧不見了,連那些妝點她富太太身份的珠寶也沒見幾個, 白髮都不曾遮掩在黑髮之中,幾絲間隔, 一時間竟是分不出黑髮白髮是否各半, 總感覺那摻雜在黑髮之間的白髮太多了,以至於讓人老了很多。
她的衣服也變了,一身黑色的裙子,全無一絲雜色, 也無亮色珠寶點綴,就好像是純粹的黑夜, 還帶著某種黑壓壓的氛圍,讓見到的人, 覺得呼吸都沉重了起來。
安琦起身看向喬秀,竟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附送一個歡迎的笑容,還是如同喬秀一般一臉苦相,以作哀戚。
「我是真的沒想到……」
喬秀的壓力很大,自從兒子死了之後,她就覺得很多事情都變了,其中之一就是張安國的態度,最初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喬秀還在思念著張沐,遷怒著安琦,因為有著同樣的悲傷和遷怒,她跟張老太太的婆媳關係都好像一下子處成了親母女似的。
這段時間,她也就沒有留意到張安國怎樣,一有時間就會去催促警察找肇事者,可是到了後來,她於某天突然聽聞張安國打電話時候的笑聲,什麼接了大單之類的話,聽起來就像是事業上有了突飛猛進的跡象。
喬秀不明白,卻也不是全然的無知,只是一瞬間被憤怒所主導,在她還沉浸在喪子的悲傷中時,張安國竟然已經沉浸在事業成功的喜悅之中了。
人與人的悲喜,至少不能這麼參差。
她憤怒地質問張安國,又在張安國辯解的時候聽他無意中說漏了嘴,才知道這一個大單還是張彬那邊兒給的。
這是什麼意思?
喬秀哪怕遷怒安琦,不願意見她,卻也還是聽她說了那天的始末,說了找張沐查問事情的始末,也知道那個張彬只怕不清白,可一轉頭,自己的丈夫竟然接了從張彬手上過來的商業大單,還是能夠大賺的那種,這是什麼意思?
她一點兒也不傻,有些東西,想一下就能明白了。
捨出女兒的時候,因為有兒子在身邊,喬秀心疼,卻也心疼得有限,以她自小受到的教育來看,兒子的確是比女兒更重要的,且女兒到了更好的人家,接受更好的教育資源和撫養,以後還能繼承人家偌大家產,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可現在,這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喬秀跟張安國爆發了激烈的爭吵,兩人都說了很難聽的話,喬秀罵他用兒女換成功,張安國罵她又當又立,明明自己也享受了這份成功的收益,卻在此刻指責做出決定的那個人……這次的爭吵讓夫妻兩人之間的感情多了一道裂痕,而一向聰明的喬秀甚至不準備去彌補。
女兒不是自己的,兒子也沒了,她還能有什麼指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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