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應該是個死人了。」

蔡重康輕笑一聲，並沒有把俞缺善意的提醒放在心上，海風不斷吹拂耳側地髮絲，那髮絲有些長了，總是刮蹭臉頰上的那片淤青，又癢又疼的複雜感覺，讓蔡重康忍不住開始回憶。

他的父母都是老好人，從來沒有什麼仇人，他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以至於哪怕覺得父母的死亡很有疑點，卻依舊無法鎖定某一個嫌疑人，直到、直到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原來還有一個異母的弟弟。

他們家的悲劇，就源於這位弟弟寄來的一樣東西，也許那是他為自己留的後手，可追來的人，為了不暴露任何信息，讓蔡重康成了孤兒。

「他們總是隱藏在活人的視線之外，那麼，死人總能夠離他們更近一點兒。」

蔡重康自己都沒想到他的運氣會那麼好，因為董斌緊急調動人手救援的關係，那些雜七雜八無法被董斌所信任的雜牌軍之中，竟然有人真的能夠手眼通天，讓某些組織試圖隱藏的事情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內。

而昨天從塌陷中逃出來的人，大部分都被抓走了，該審的審，該判的判，這些活口之中，竟然沒有一個知道蔡重康的存在的，真的是很幸運了。

「希望幸運女神能夠再一次庇護我。」

蔡重康淡淡說了一句，他已經拿定主意，不會再更改了。

「那你就要祈禱下一次繼續遇到安琦。」

俞缺這樣說，他幾乎沒有過腦子，直接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在蔡重康抬起地詫異眼神之中，淡淡補充道：「她才是那個被幸運女神眷顧的人。」

「嗯，我知道。」

蔡重康嘴角微翹，他想到了安琦的又一次倖存，昨天他的確抱著希望她倖存的念頭，但他也的確並未給她留下什麼通往生路的幫助。

也許，最初的那一次，沒有自己，她也可以從火場之中逃生，她本來就很聰明，不是嗎？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他並不能拯救所有人的命運，一次又一次，事實這樣告訴他。

海風有些大了，俞缺又一次壓下被吹起的衣角，祝福蔡重康：「那麼，祝你好運，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夠看到你給出的真相。」

是誰主導了一切，那幕後黑手是誰，他們又要做什麼？

很多事情，好像已經明白，卻又像是隔著一層玻璃在看，那清楚的部分也像是某種掩蓋，讓真相深深隱藏。

「我會的。」

蔡重康承諾，然後，從兜中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個貝殼項鍊，作為吊墜的貝殼還有幾分像是銀杏葉子，他拿出來看了看，抬手，猛地衝著海面扔出去。

銀色的吊墜一閃而沒，迅速沉入了海水之中，像是與過去告別，又像是祭奠那些因自己而死的人，蔡重康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很是自然地轉身，連一句告別都沒有，就跟俞缺各奔東西了。

俞缺沒有回頭，他沿著沙灘慢慢往前走，海水沖刷走了他的腳印，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