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擇演就站在馬路對面,無論書被擺成兩摞還是三摞,兜在破袋子還是裙子裡,都不是可以輕易被帶走的。那個愚蠢的女人似乎還在路邊決斷地想要扔掉幾本,就為了可憐的面子。
他腳挪動了兩步又後退,最後在心裡罵了一句,還是過了馬路。他儘量裝作漫無目的,躲過幾輛電瓶車又心急地抬起頭,十幾本書已經分在了三個人的手上——是喻之美和簡兆文。歐靜荷把頭髮攏在耳後,如釋重負拿起最後幾本書,腳步也很快輕盈了。
而他站在原地,目送著三個人走遠,消失在下一個街區的轉角;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視線停在誰的身上,板著臉往前走,動作看起來像是過了馬路又等信號燈。
好不容易回了糖水鋪,喻之美和簡兆文把書放在一樓就走了,肩並肩摟著對方要去吃大腸面,表情明亮。歐靜荷一口氣把書全都倒在三樓的地板,挨個拆掉塑料紙放在床上,灰塵讓指紋越發清晰,她又突然不敢摸書,只覺得自己髒。直到看到三島由紀夫和太宰治,她又笑了——這些作家有資格瞧不起在塵埃里的自己。而用髒手僅僅翻了只看了幾頁就倦了,這些繁雜的文字她竟然一個字都讀不進去,說來奇怪,只要一段時間斷了閱讀的習慣,再銜接上就像是病弱的身體跑馬拉松。直到翻開一本日劇的原著,翻開掉入視線的第一個詞就是——不倫。
日語的漢字傳達出來的意思多麼曖昧。歐靜荷掏出手機,在晝夜裡發布一條狀態:「親密關係里,精神出軌和肉體出軌哪個更不可饒恕?」
回復褒貶不一:「哪個可以饒恕?這是道德準繩都沒有;」「能問出這個的大概就是自己出軌了;」「肉體出軌?哥們兒,你是頭頂一片大草原了嗎,發這種狀態。」「嫖娼沒關係,但是精神出軌更惡劣,這就是戴綠帽子。」「敢不敢不匿名?」
她看著那些評論,嗤嗤地發出笑聲,晝面的人有和基本資料,還會維持一些基本的偽裝。換到夜面登錄,一直和他聊天的人在對話框出現:「只有欲望太豐沛又得到的太少的人才會出軌。」
歐靜荷嚇到:「你怎麼會知道是我?」
「這是熱門狀態,我猜你會看到,但我不知道是你發的。」
「你竟然真的給出軌套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誰說婚姻里都是幸福的?婚姻不幸福的時候,沒必要再把它奉上神壇。」
「你結婚了?還是說童年生活不幸?」
對方並不正面回答自己的問題:「不是誰都有資格結婚。知道自己會出軌的人在婚姻里當變色龍,又再出去覓食,不是更讓人不齒。」
歐靜荷在對話里也不肯認輸:「誰也不是一開始就願意做變色龍,對愛有憧憬的人才會結婚——你究竟是多麼自私又不敬畏愛情。」
夜裡十二點,糖水鋪沒有新的顧客來,歐靜荷和廚師服務生道了別,關了糖水鋪準備洗澡看書睡覺。不能服老,總要把閱讀的習慣撿回來。剛拎著鏈鎖準備鎖住大門,一個人影出現在門口嚇了她一跳,鄭擇演穿過鐵門去抓她的手:「是我。」
歐靜荷嚇得臉色煞白:「半夜突然這樣過來很嚇人。」
「我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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