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曆翻到農曆新年，晝夜的用戶突破了兩百萬。

看著後台數據從1999999變成2000000的時候，簡兆文的心跳加速了幾秒。雷正已經飛到紐約給自己買新的帽子和西裝，微博上看到的自拍都是在街頭握著咖啡戴墨鏡的照片，油腔滑調。簡兆文因為值班沒能回家，喻之美忘記了搶票，除夕也被迫滯留上海。洋派的上海人都去國外度假，外地的上班族也陸續回到家鄉，於是留在這兒的人擁有了暢通又安靜的假期。沒有爆竹聲，喻之美本覺得會不適應除夕，而聽到小馬哥要約上大家過除夕，她突然覺得，也許這場跨年是成年以後最吵的一次也說不定。

但大概是因為有熱情的朋友，喻之美心裡還是漲滿了期待和快樂。

新年最大的新聞是小馬哥有了女朋友。喜上眉梢的小馬哥穿了件深藍色的夾克梳好了油頭，四點多就從家裡吃了年夜飯出來，硬是要喻之美開著車來接他。果不其然，塞進後車廂的是崇明糕、年糕炒蟹、拌海蜇、清蒸鱈魚……用樂扣樂扣一個個裝好放在手提袋裡，還細心地在每個盒子間鋪了廚房紙。不得不說，小馬哥辦事乾淨利落，簡兆文和他比是生活白痴。喻之美為了誇獎勤勞的小馬哥，走在身後不忘誇他一句：「小馬哥，你這件衣服挺帥的。」

「是吧？張智霖同款！就是買的時機不好，買完雙十一便宜了一千兩百塊。什麼概念？我可以給你們換密碼鎖了，靠。」

新年吃年夜飯沒有餐桌，小馬哥忽悠簡兆文出錢買桌子，忙著盯數據的簡兆文五分鐘網購完畢，運了個桌子回來和小馬哥拼好，本來有兩個客廳的簡兆文，租到第五個年頭終於把其中一個變成了餐廳。看著擺上桌的菜，喻之美睜大了眼睛：「你這是讓爸媽……做了飯？」

「他們去我爺爺家過年，順便多燒點咯。」

「那你不去看看爺爺？」

「我天天去啊。我爺爺老年痴呆症，腦子不好身體矯健，去敬老院自己翻牆出來了。所以對他來說今天不是除夕，無非就是天氣好不好，能不能開窗跳出去。」

「沒想到你還挺孝順。」

小馬哥心平氣和：「一般咯。」

簡兆文在樓上放了音樂，聲音不小，像是在對樓下電視裡春晚的聲音抱怨。喻之美猜測簡兆文是盯數據盯得煩躁，安靜地到隔壁去餵貓。直到歐靜荷提著春聯和年貨上門，喻之美隔著門也聽到了尖細的驚叫：「馬敏敏！你竟然有女朋友了！」

「叫什麼叫，我不能有女朋友嗎。」

「怎麼認識的？」走過去的喻之美看到荷姐追著小馬哥套瓷，自從沒了糖水鋪老闆娘的身份，她對鄰里的花邊新聞如饑似渴。而小馬哥似乎並不滿意：「就健身房教練介紹的咯，都是私教的學生。不過觀察了幾天還不算太滿意，再看看吧。」

「哦？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