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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令她發瘋。

為數不多的愛里,她如獲至寶般捧著鄭擇演的溫存,摟著鄭擇演的臂膀嗅他身上的氣味,初戀姐姐的頭髮又在眼前飄過,她用力地搖搖頭,把鄭擇演嚇了一跳,只把她摟得更緊。她的頭髮順著耳朵鑽進來,她像是聽見髮絲穿過耳膜,聲音像是夏日不停鳴叫的蟬。她躲在戀人熟悉的懷裡,眼前是飄忽的笑容,那個沒有和自己說過話的女人像是想鑽進她的身體,替換掉她的人,再把她從鄭擇演的身體裡擠出去。

她推開鄭擇演跳下床:「不行,我不能讓你們在一起。」

鄭擇演睏倦地說:「你說什麼?」

「她來了。她想替代我。」

睡得有點焦躁,鄭擇演盡力壓住脾氣,溫柔地招手:「過來。」

「不行,她在往我身體裡鑽。」

「她已經死了。」

「我怕。」

鄭擇演坐在床上,身體依舊是緊繃有力的身體,倦容之下也依舊是冷硬的線條:「歐靜荷,她已經死了,別這樣好嗎?」

「你不會怕,但我會——我分不清你現在想抱的是誰。」

她等著鄭擇演慢慢地靠過來抱住自己,再在懷裡不停地掙扎,直到鄭擇演推開自己,她面前的女人才會消失,她才能安心地躺過去環抱住鄭擇演的身體,這是是她內心裡的驅魔儀式。幾次下來,鄭擇演累了,不會再走過來抱她,初戀姐姐的影子就在眼前不停地晃,耳膜邊蟬的聲音鼓譟,她要把自己關在單獨房間裡和她獨處——曾經裝著玩具的情色房間成了好選擇。鄭擇演在門外不停地敲門,歐靜荷,她只是個過去的朋友,之前怪你是我的錯,我道歉,求你出來好不好?

鄭擇演不會把曾經買過鑽石的事情告訴歐靜荷,關於初戀姐姐的一切,再提起都只會讓事態更糟糕。他站在門外聽歐靜荷唱歌,在初戀姐姐去世之後,她經常哼唱的王菲變成了梁淑怡,歌詞他聽不清,只認得清她唱一句:自問仍好勝。等她再出來,笑容是慘笑,又是悽苦,她也不再是那個風情又倔強的女人。

他們似乎進入了從來沒有進到的隧道里,在黑暗的巷道里攙扶著彼此往前走,又總是忍不住在某個瞬間厭惡對方,把對方推倒摔進水坑——為了試探牽著的手是不是還活著。

歐靜荷和鄭擇演在夕陽給城市拉下帷幕時醒來一起吃第一餐,鄭擇演做了思慕雪,火龍果和香蕉切丁蓋在上面,細心地加了燕麥,鹼水麵包加熱了飄出奶香,鄭擇演吃飯時不注意發出聲音,歐靜荷突然把一碗思慕雪潑在鄭擇演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憤怒,只覺得現在就該這樣,他怎麼能發出那麼不堪的聲音,就像他把別人的死因怪罪在自己身上一樣。

鄭擇演站起身來把歐靜荷按在凳上,動作並不太疼,像單純的教訓。她跳起來抓對方的衣領,兩個人在客廳僵持,他臉上還有燕麥粘著,身上散出一股香蕉和牛奶的味道。她一邊打一邊笑,對方越憤怒她就越想笑。看他怒目圓睜地罵自己瘋子,歐靜荷想,她曾經做夢都想和鄭擇演在這空曠的客廳跳舞,牆邊黑膠唱片機配爵士和圓舞曲那麼合適,而唱片機在上次爭吵時摔壞了,現在就換上了新的舞蹈,一個揪著頭髮,一個在對方身上撓出血痕——原來這也是一個舞種。

是鄭擇演先放開了她。兩個人在浴室里擁吻,她看著一道道血痕,自己的指縫還夾著鄭擇演的頭髮。小小的浴室看著對方,都不再是方才的鬥獸。洗澡出來她看到掛在牆上的日曆是四月一日——這麼巧,今天是愚人節,今天發生的一切說不定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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