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面對死亡，紙仙的眼神依舊沒有波動，只是直勾勾地眺望紫環所在的方向，仿佛是在悲憫，又像在徵詢。

「後悔嗎？」

後悔廢盡修為，分裂三尊嗎？倘若當年不孤注一擲，就算無緣永恆，今日至少有保命之力！

「怕死嗎？」

這麼多年來，無數次經歷生死，卻總有虛靈相伴，可這一次，再也不會有蓋世英雄，踏著七彩祥雲從天而降，甚至為了保護你而一無反顧，甘願赴死！

「想活嗎？」

失去了這麼多，忍受了這麼多，不過是為了永恆二字！活下去……才能繼續追逐無上大道，這已經不再是夢想，而是執念……即使將靈魂出賣給魔鬼也無所謂的信仰！

「我想活！」

面對紙仙冰冷目光的叩問，紫環淚水洶湧，胸口劇烈起伏。

她不能倒在此地。

絕對不能！

「那你還有……一個機會，還有一個機會，分散花閒與虹引的力量，尋求一線生機，但即使如此，這生機依舊渺茫。不過以我對你了解，但凡還有可能，你便絕對不會放棄，對吧？」

紙仙匍匐在地，面頰緊貼封印陣的底部，雙頰已經向內凹陷，枯紙剝落的速度越來越快，而她的目光卻越來越熾熱且邪獰，甚至沾染了一抹與冰妍無關，類於子魔魔念的顏色。

一個……機會？

紫環嘴裡不斷呢喃著這四個字，很快便表情一僵，整個人定在風中。

此刻她仿佛在星海內，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繼而腦子裡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

不！

我不能！

我……我絕對不要做這樣的事情！

想到了那個答案，紫環表情驚恐萬分，甚至比此刻即將陷入花閒與虹引的魔爪，還要惶恐。

第3434章 燃火（2）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紙仙的嗓音還在繼續。「還有什麼痛苦，能比當年眼睜睜看到許零殞落更撕心裂肺？神霄仙子早在那時便徹底枯萎了，分裂為過去，現在，未來三我，正是你連自己都可以割捨的證明！這世上的一切，都能被犧牲，只要你成就永恆，就能諸滅所有曾欺壓我們的仙尊。甚至逆轉生死，篡改時空，將逝者自冥河中，重新拉回！這裡面包括你昔日的戰友，你的道侶，還有今日將為你墊腳之人！」

眼看著花閒即將再一次分身合一，躡風而來的虹引已張開血盆大口，漆黑的嗓子眼裡吹出可怕的腥風。

身為傳承神霄仙子絕大多數道統的未來尊紫環，再無逃生希望！

縱是被現在尊紙仙不斷遊說，紫環的手卻依舊僵在半空，遲遲不能動作。因為她的心中，還殘存著最後的人性。

割裂了過去的魔念，現在的固執……便意味著自己，絕對完美無瑕，不再受任何世俗煙火的沾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