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黎川而活。
所以他又貪婪地向上天禱告,希望他們兩人都可以活下來,他可以死,但他不想死,他更想陪著黎川,對於世界的所有眷戀,只是因為黎川的存在。
只要活下來就好,只要他們還能像以往那樣相處,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上帝也許聽見了。
代價是他的雙腿。
某一個安靜的午後,他精神稍微好了些,想下床去看看黎川的情況。一開始,他以為自己只是單純沒恢復好,直到他切實跪在地上,打翻吊瓶,直到護士驚呼著將他扶起來,直到針頭回血血液倒流,直到文晚紅著眼睛來看他,直到陸時宴毫不客氣毀掉他最後的僥倖,他才接受事實。
等價交換,有失有得,這本應是他承受的後果,但後果血淋淋擺在眼前,他又那麼排斥,那麼恐懼。
也許他一直都沒有接受事實。
所以他請求所有人替他保守秘密,他的眼裡總是藏著比以往更洶湧的情緒,他那麼害怕黎川發現,卻又控制不住地想再和他多待幾天。他是如此膽小,又劍走偏鋒。
他的自私終究換來愛人猩紅的眼眶。黎川揪著他的手未曾鬆懈,好像有什麼將他釘死,他努力扯起一抹笑容,儘管那笑容在所有人眼中看來是如此蒼白。
「……什麼意思?」他問。
「醫生說是脊髓損傷。」方冉懷輕聲說,「我不太懂這個,不過我站不起來,應該和這個有關係吧。」
他一直低著頭不敢看他,只拼了命用餘光捕捉黎川的神情,一直到無法忍受黎川的沉默,才小幅度抬了抬眸。
黎川抿著唇,似乎在極力克制即將噴涌而出的情感,不只是紅血絲布滿他眼球了,而是所有白眼仁的部分都被紅色覆蓋,顯得如此驚悚可怖。他的視線緩緩看向對面兩人。
在和黎川眼神相交的瞬間,文晚便光速移開雙眸,像被老師批評的學生般,只顧著把玩自己手指。陸時宴則不畏懼他無聲的質問,充滿哀傷地與他對視。
那種類似憐憫的眼神在極大程度上刺痛了黎川脆弱的心,像是給包裹得很好的煩悶開了個小孔,情緒就順著緩緩流出,越來越多,直到他不能承受。
黎川不甘地看回方冉懷,這個已經承受著巨大痛苦的少年,在此刻還要額外接納愛人的崩潰。
「不太對吧,難道你們見過他站不起來的樣子?」黎川問。
自然沒人敢回答。
「這怎麼可能呢?」黎川揪著他衣領的手開始泛白。
「你怕不是什麼……什麼應激……叫什麼來著……哦對,你應該是創傷後應激障礙吧,是不是叫ptsd?其實你沒有問題,但就是、就是心理問題導致的,你沒有問題,大腦告訴你你有問題,你就信了……不行,你現在得去看心理醫生。怎麼可能呢?那麼大的撞擊你都承受住了……喬陽都死了!但你還活著呢,你活得好好的,你比我都先醒啊!怎麼可能就……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實在不行我們再多休息幾天吧,對、對,再等等,再緩緩,你覺得呢……?說話啊……方冉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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