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他，可也不是他。」

一道驚雷在博人耳邊炸響，讓他立刻扳住了比他稍高的少年的雙肩，倉惶驚慌的看著他：「什麼意思？你到底是不是千歲？這後面的人是怎麼回事？我在哪，你到底在經歷什麼？為什麼之前無緣無故的消失了，你是怎麼被抓住的，那個該死的混蛋到底是誰——」

「博人。」

少年平靜至極的聲音，打斷了博人源源不斷的提問，讓他停住了話頭，下意識的想要回頭去看身後的少年。

伸手強硬又不失輕柔的扳住他忍不住想往後看的頭，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少年看著他寫滿了慌亂的通紅的眼，緩緩的柔和了眉眼。

「我只是一抹瞳力，一抹意識，寄居在你的項鍊里，可以在你遭遇危險的時候保護你，或者充當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時的那盞明燈。」

博人愣住了。

疑問有很多。面前這個人知道他自己的現狀嗎？他已經是那個喜歡自己的千歲了嗎？他……

可是千歲的意識顯然不想多說，不，或者說他另有目的。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後面的「自己」，好像對「自己」此刻遭受的痛苦毫不關心一樣，只是逕自看著博人，語氣平靜，黑眸波瀾不

驚。

「博人想知道嗎，我的過去？」

金髮的少年望著那雙眼。直覺告訴他千歲的這抹意識是與真實的他同步的，這也令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急切的問著：「現在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你真的在十年後嗎？你在什麼地方？我該怎麼做才能救你？」

他還想再問，黑髮的少年卻已經輕輕搖頭，淺淺的笑著，重複著自己的問題。

「你想知道嗎，我的過去？」

博人遲疑的望著他，停止了詢問。他覺得眼前這個「千歲」有點不同尋常，焦急的打量他許久，幾番想要回頭卻無一例外被阻止，他這才強撐著靜下心來觀察他，然後終於慢慢的察覺到了一些事情。

比如，他對千歲此刻正在發生的事毫無辦法。比如，眼前的「人」好像並不具有完全的智力，就好像遊戲裡只會說特定的話，只能完成某項特定任務的NPC一樣。

——那麼，在千歲的過去，他能明白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嗎？

——還有……

他緊緊的攥著「千歲」捧著自己的頭的雙臂，幾乎是貪戀的注視著他的面容。

——「我想。」

他緩緩的，鄭重的說道。

*

昏暗的地牢，唯一的光線來自黝黑的石壁上的小油燈。

牢門被突兀的打開，一個面容俊秀帥氣，穿著冷色調童裝的男孩被高大的男人粗暴的推進去，沒能保持好平衡，狼狽的摔在了地上，沾了滿身的泥土。

他飛快的爬起來，先看了一眼重新關上的牢門，沒有去嘗試拉開它，也無暇顧及弄髒的衣服，而是飛速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把視線停留在縮在角落裡的幾個看起來比他還要小的孩子身上。

此刻，他們正畏畏縮縮的靠在一起，躲躲閃閃又不失好奇的看著他。

他們身上的淤青和傷痕，讓男孩稚嫩的五官之中閃過凝重，但是在他的眼裡卻沒有絲毫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