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起來已經完全被憤怒和仇恨沖昏了頭腦，但是胸中仇恨的怒火燒的越旺，他周身的氣息卻越沉靜，只有那雙烏髮下的萬花筒寫輪眼，閃動著愈發可怕的暗芒，讓他看起來宛如一隻瀕臨失控的野獸，只需要最後一根稻草就能將他的理智擊垮。

然後，Gin抬手朝旁邊的黑暗射擊，在沒有聽到任何擊中東西的聲音時，眼中閃過瞭然。

他將槍口已經滾燙的M92F在指間轉了一圈，不屑又高傲的看著少年，然後冷冷的扯起嘴角。

「怎麼，還在為那小鬼的事情而自責，甚至不惜藉助仇人的手來懲罰自己嗎？」

少年的腳步戛然而止。他緩緩的抬起了頭，目光是機器人一樣僵硬而無機質的冰冷，這讓他看起來甚至有些恐怖。

然後，他開口了。

「不。」

Gin愣了一下。

千歲看著他，眼前閃過那個白髮女孩天真無暇的笑臉，想起她是怎樣全身心的依賴著自己，而最後卻慘死在了這個人的槍下。

他緩緩的攥緊了拳，胸腔里突然響起一聲悶笑。對面的男人一直處變不驚的眼中終於閃過了一絲疑惑，這好像很好的取悅了少年，讓他低沉的笑聲慢慢放大，並抬起左手捂住了半邊臉，蒼白無血色的唇極盡嘲諷的瘋狂抬起，隱隱約約露出的左眼像是受到了這笑聲的感染，在黑暗中泛起了詭異妖冶的猩紅光芒，濃烈到刺鼻的血腥味從他身上傳來，配上黑色的發和雪色的膚，宛如食人的惡鬼一般，整個人散發出了駭人的扭曲又瘋狂的恐怖氣息。

「有什麼好笑的？」男人握緊了槍柄，神色殘忍而冷凝，像是盯准了可惡的獵物一般，緊緊的盯上了少年的眼睛。

然後，他猛的後退了一步，眼眸中迅速的閃過了一絲恍惚，然後便轉為了深深的忌憚。

——不是他能

獵食的，這個人。

「你問我有什麼好笑的？」少年瘋狂的大笑漸漸平息，他仍然捂著半張臉，說完這句話後自嘲的牽了牽嘴角，然後所有的表情在一秒鐘之內消失不見，全數化為了最深刻的冷漠和無情。

「我笑我自己。當年為什麼沒能察覺到你的存在，為什麼給了你可乘之機。」他血紅的雙眸閃動著冰冷的怒火，昭示著他現在萬分危險的心理。

Gin沉默的聽著，抬手掏出了衣兜里的煙，以稱得上賞心悅目的動作點燃了一支，冷靜的吞吐著煙霧，片刻之後，他掐滅菸頭丟在地上，嘲諷的勾起唇角：「終究只是個執著於過去的復仇者罷了，可笑。殺了我，你還能剩下什麼？」

他譏誚的看著少年，毫不懷疑他孑然一身的活在這個世上。

「真正的你，從那天開始就死了。」他冰冷的看著他，語氣是那樣的篤定而毫不留情，雙眼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少年，想要將他精神崩潰的全過程好好的看在眼裡。

「現在站在這裡的你，只不過是個被仇恨驅使的、茍延殘喘著不願意去下地獄的孤魂野鬼罷了！」

空氣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