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跟其他守衛換了班,最近幾天,都由他負責這處偏殿的巡邏。
嚴延之睜開眼,見盧筠清蹲在床邊看他,眼中寫滿思念和悲傷。
他長嘆一聲。
「我已是將死之人,何苦過來?」
「不,兄長,我會想辦法帶你出去,我已經和千里想好了對策,借著你生病,咱們死遁,只要出了京城,咱們就能想辦法過赤河,回羽朝。」
說著,她激動得握住嚴延之的手,他的手似乎比昨天更瘦、更涼。
「兄長,咱們回家,我帶你回家。」
說著,猶自哽咽起來。
她其實知道,這個所謂的計劃有多麼不切實際,兄長已病入膏肓,就算能順利逃出京城,恐怕根本經不起一路顛簸。
嚴延之卻回握她的手,輕輕點頭。
他在安慰她,肯定她。
她用力逼回眼眶裡的淚水,勉強笑道,
「兄長,我扶你起來,餵你吃飯,好不好?」
嚴延之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淡笑,輕聲道,「好。」
她扶著他坐起來,驚覺他的身體薄得像一片樹葉,鼻頭又一陣發酸。
她在他腰後掖好靠墊,低頭的瞬間,悄悄擦去眼角淚水,轉身端了粥來餵他。
他吃得很慢,每一次吞咽都顯得極為吃力,可只要是盧筠清餵的,他都一口一口的咽下去。
到最後,盧筠清看出他吃得痛苦,終於忍不住出聲制止。
「別吃了,兄長,別吃了。」
她把粥碗放回桌上,把頭轉向他看不見的一側,抬手捂住臉。
數秒後,她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用輕快的語氣同他說話。
「兄長想做點什麼事?我給你念書好不好?或者扶你在屋裡走一走?」
嚴延之的視線移向書桌,目光一一撫過紙筆。
「我想去練字,落月替我磨墨,好不好?」
「好,當然好。」
一坐到書桌前,他那瘦削的身形便仿佛被灌注了精力,提筆寫字時,一筆一划雖然緩慢,卻仍飄逸有力。
盧筠清專心立於一旁磨墨,直到兄長放下筆,她才意識到,今日不是單純練字,這是一封信。
嚴延之拿起紙,放到唇邊輕輕吹了吹,然後用枯枝般的手指迭好,交到她手裡。
「落月,這封信,你替我轉交給小婉。」
小婉,是堂姐盧靜宜的小字,曾與兄長定過娃娃親。當然,後來這份親事為北安公主讓路了。
當日她為此事特地跑到白石城質問兄長,如今想來,已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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