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伯蘭一怔,臉微微漲紅,又聽得翁綠萼道:「人活在世上,總有許多不得已。你言黃姑只顧著照顧我,鮮少歸家。你幼時有咳疾,抓藥的錢從哪裡來?雄州嚴寒,你有咳疾,更受不得寒,你屋中終年不斷的炭火又從哪裡來?你生父整日忙於酗酒,動輒摔打怒罵,鄰里親戚都不願與你家來往,照顧你的鄰家阿嫂,若沒有黃姑給的工錢,世上竟有人好心至此,非親非故的,卻願意去照顧一個需要費心照顧的小娘子嗎?黃姑不出門做工,她身子健壯,尚且能捱著過清苦的日子。你呢,你可以嗎?」
說著,翁綠萼的視線下移,落到韋伯蘭垂在身旁的手上。
韋伯蘭似有所感,急急將手背到身後,硬著頭皮道:「那,那又如何!她是我阿娘,她就該這樣!」
饒是知道韋伯蘭這話有可能是面子上過不去,一時激動說出的賭氣話,翁綠萼也忍不住有些生氣了,語氣轉冷:「你先前甩開黃姑的手。你可曾感受到嗎?她的手上有多厚的老繭,像是經年的樹皮一樣粗糙、磨人。你的手呢?黃姑帶著你改嫁之後,又可曾讓你和她一樣整日勞心勞力地伺候你繼兄他們?」
黃姑已經忍不住痛哭出聲,到最後,最了解她、最心疼她的,還是姁姐兒。
韋伯蘭愣愣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細長、平滑,帶著微微的麥色。
她之前還不滿於自己的膚色太黑,看著沒有鎮上那些女郎漂亮,嚷嚷著要用花露擦臉擦身子。這話被繼兄聽見,罵她是個賠錢貨,不許肖想那些東西,將黃姑替人洗衣裳攢下的幾個銅板搶走之後揚長而去,徒留在原地生氣大哭的她和站在一旁,無措又悲傷的黃姑。
過了幾日,她已經不再去想什麼花露的時候,黃姑卻悄悄地拉著她到灶台前,獻寶似地給她看鍋里的東西。
她這幾日起早貪黑,背著繼兄他們上山去摘花,仿著當年在州牧府上見過的那些花露,給她的女兒熬了一鍋野花水。
泛著香氣的花露穿越了讓她煩躁、厭惡的那段歲月,化作淚珠,砸在她的掌心。
看著韋伯蘭蹲下來嚎啕大哭,哭得天崩地裂的樣子,眾人又難免生出了一些唏噓。
亂世之中,人人都不容易。她只是一個小娘子,沒人真正耐心地教導過她什麼禮儀道理,走歪了些路,好在本性瞧著還是不壞。
「我承諾過的話不會變。我會送你和黃姑去農莊上,給你們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今後隨你想要習字算帳,還是學旁的手藝都好,你自己想清楚就是。不要再叫黃姑擔心了。」說著,翁綠萼嘆了口氣,過去扶了想要跪下給她磕頭的黃姑起來,用柔軟的絹帕拭去婦人臉上的淚痕,卻沒有再說什麼勸慰的話,只柔聲叫她回去好好休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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