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嶽見來開門的是個樣貌昳麗、神情冷淡的青年,臉上的笑意微收。
這小子,看著妖里妖氣的,不會只是這家主人養的書童通房之類的玩意兒吧?
徐中嶽自詡出身名門,渾身氣度高華,若不是為了懷有身孕的愛妾,他是不會自貶身價與這等卑賤浪.盪之人說話的。
「做什麼?」寒朔很不耐煩,若不是他來敲門,他已經把湃好的櫻桃送去她面前了,說不定,還能得她一個笑臉。
徐中嶽望向他身後那顆翠葉紅果的櫻桃樹,暫時按捺住心頭的不滿,客氣道:「這位小哥,我夫人想吃櫻桃,不知你可否割愛?自然了,不會叫你白出力氣,你去摘一碗櫻桃給我,我給你十兩銀子,如何?」
「不如何。」
寒朔冷冰冰地說完,就把門給關上了。
吃了一鼻子灰的徐中嶽含著怒色回到了馬車上,蘇青華見他兩手空空,臉上還帶著不悅之色,下意識收了收臉上的笑。
徐中嶽與她說了那小子的無禮之舉,堂堂黃州徐氏的長子,被一個小家小戶的奴才給下了臉面,他心中自然不舒坦,連帶著對想吃櫻桃的蘇青華也生了幾分埋怨,臉上就表露出來了幾分,看得蘇青華心裡一涼。
蘇青華拉過他的手替他拍背順氣,歉疚道:「是妾不好,平白浪費了郎君對妾的一片情意,叫那起子人給糟蹋了去。」
她一番賣力地哄勸撒嬌,總算叫徐中嶽展顏。
蘇青華對那戶人家自然也是存了幾分氣的,她倚在徐中嶽肩頭,幽幽道:「郎君身份貴重,卻被那等小人下了臉面。您寬和仁厚,不願與他計較。可妾只是一後宅小女子罷了,郎君罵妾心性狹隘也好,說妾手段狠辣也罷,妾總歸要那人倒倒霉,給郎君出氣。」
她如此真心為他,甚至為了他不惜去做那些她從不屑於做的事兒,徐中嶽大受感動,嘴上雖然說著何必與那種人計較,但語氣並不強硬,可見只是虛模假樣地裝腔幾句而已。
不過兩人,一人有心逢迎,一人順勢下坡,橫亘在兩人之間的一絲陰翳也隨之消弭。
馬車駛向她們暫居的客棧之前,蘇青華叫了人盯著那戶人家,吩咐下去,若見那小子出門,便套麻袋將他狠狠打一頓。
打死打殘都不拘,不過是一小門戶的奴才,她有什麼可怕的。
領命前去盯梢的人喚作翠苔,是自蘇青華入府投奔她姑母之前就跟在她身邊伺候的女使。
翠苔躲在巷子太平缸旁,看見惹了主君與娘子不悅的那個青年與一個女人姿態親昵地一同出了門時,先是鄙夷,覺得娘子猜得沒錯,那小子果然是人養在外邊兒的外室。
但當她看清女人的臉,又有些不可置信,她連忙搓了搓眼睛,就是記憶里那張英氣嫵媚的臉沒錯。
這人,這人——分明是主君的前妻,她們娘子的死對頭啊!
翠苔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動靜,見寒朔送蕭皎登了馬車之後,又在門口佇立良久,才轉身關了門回屋,翠苔瞪大了有些酸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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