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菜,切菜,倒入沙拉汁......
她慢悠悠地製作晚餐,再一口一口地全部吃完,直到碗底只剩醬汁,也沒有拿起在旁叫囂的手機。
身體是疲憊的,手機的嗡鳴依舊未歇。
許嘉跟隨電視裡女人做瑜伽,左臂撐住軟墊,右手去碰抬起的足尖。她想起邵宴清的那句『不必心急』,皺眉憋住氣,將腿抬得更高些。
肌肉的過度拉伸產生痛感,汗意逐漸布滿額間。
許嘉這才長舒口氣,踉蹌著前去洗漱。盥洗室的瓷磚是藍色的,冷調的色彩能夠讓她保持鎮定。她仿佛要耗盡今天的最後一點時間,就連擦拭身體的動作都變得極其緩慢。
終於,到了不得不面對的時刻。
許嘉打開手機,母親的痕跡驟然撞入眼帘:24通未接來電,10條未讀信息。
「翅膀硬了?連電話也不回?」
「父母生你養你,你怎麼不知道報恩呢?」
「小白眼狼,去大城市工作,就連本家也忘記了嗎?」
許是她一直不給予回應,張秀琴的口吻越來越急,很快就從道德方面的指責,轉化為侮辱與威脅。
「我最後你警告一次,這周就將耀耀的學費轉過來。我可知道你工作單位的地址,不要鬧得太難看!!」
許嘉的父母文化程度不高,是老派的中/國人:淳樸,老實,也重男輕女。
許嘉從小就不受父母親的待見,弟弟許耀出生後,家中就更沒有她的位置。她只能刻苦讀書,用滿分的成績單去換取學費。父母親在乎臉面,她就必須將所有事都做到最好,成為兩人向親戚們炫耀的談資,才有資格繼續住在那間破舊的老屋裡。
少年時期的她生活壓抑,成年後的她卻仍躲不開血緣的束縛。。
僅僅閱讀文字,許嘉已然想像出張秀琴的表情。
母親一定憤怒的,漲紅著臉的,用粗鄙的口頭禪貶低著她,就像是舊社會辱罵奴隸的地主。
優秀,是必須要刻在骨子裡的詞。
許嘉已經用十七年的努力逃出那個偏遠的小鎮,也將再用舞蹈為自己另謀一條出路。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能錯失邵宴清這個機會,她一定要拿下奧傑塔的角色,然後以完美的表現提高自己的身價。
許嘉沒有回覆張秀琴的信息,任由那兩個刺目的感嘆號爛在廢話里。
隔日,五點鐘起床。
簡單的洗漱後,坐最早一班車趕往劇團。
許嘉心裡始終憋著一口氣,要得到所有人的認可,要抓住千載難逢的機遇。她存在的意義,必須要由自己決定。
練習,不停歇的練習。
許嘉沒有心思顧及姜珊,即使對方找自己請教,亦是敷衍過去:「我現在很忙,你求教別人吧。」
遭到拒絕的姜珊臉色鐵青,仍站在原地不肯離開,見她始終沒有改變主意,又嚷:「誰想讓你教!如果沒有團長的要求,我才不會來找你!」哼地聲走了,嘴裡嘟嘟囔囔,「你誰呀你,竟然敢瞧不起我?」
至此之後,即使兩人面對面相遇,姜珊也只當做沒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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