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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怎么答应流歌。
“虽然我和妹妹并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事……但汉娜姐姐的去世,对我的父母打击很大,而安娜医生就更不用说……而我,真的不希望这件事再伤害到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的妹妹。”
伤害到她的妹妹?
亚布里艾尔呆呆地听流歌说完,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自己来到了一个人生的分水岭,如何选择,影响的可能不止是自己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流歌分开的。她只知道自己的脑子里,主动或被动地塞满了各种信息,需要自己好好的消化一下,理出一个头绪来。
流歌看着她离开时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她的心里却再次浮现了将近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的妹妹缩在她的怀里——她到现在还记得,小小的妹妹就那样躲在她的怀里,不哭也不闹,只有从那对明亮的眼睛里,才看得出眼底的恐惧。
“流歌,妈妈……是不是……不打算带我们回家了?”
妹妹问了这个问题。她那时才八岁啊!语气却绝望得像个成人。
“别怕……妈妈只是、只是……”流歌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妹妹说明。
她们被带到那间房子里,而她们的母亲就在隔壁。她们亲耳听见母亲向那个表面看来温文尔雅,但眼神却阴鸷狠厉的男人保证:“只要汉娜能退出,我愿意让我的孩子代替她!”
她们在那间房子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坐在长桌一头的母亲脸上向来的温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与对方不相上下的冰冷无情。
那个坐在桌子另一边的男人,慢慢腾腾地玩着他的烟盒。
“你的孩子?两个?”
“你说什么?”阿尔蒂娜的声音里保持着冷静。
“你觉得你哪个孩子能比得上汉娜的价值?”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在你眼中都只能用价值来衡量?”
“要不然,你以为呢?你不也是费尽了心思,才进入清理执行部门的吗?”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想跟我讨价还价?”
“阿尔蒂娜,别带偏节奏。你的两个孩子,在我看来还不如汉娜一个人有价值。不过,看在你和塞伯罗斯的份上,我可以接受……只要你保证,不管她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你都愿意接受……那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的意见。”
阿尔蒂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紫罗兰色的眼睛里透出了一种蚀骨的冰冷。
流歌从未见过妈妈的眼睛里有这种表情。
她感到那种冰冷从妈妈的眼睛里,一点一点的将空气凝固,直至也把她的血冻住。
“不过,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做得到这一步……等一下,啊——我知道塞伯罗斯的出身,他这么做,也是因为他血脉中的什么来着?文化?他的故国,不就有这样的故事,用自己的孩子去换别人孩子的性命。”最后一句话,那个人故意说得非常重,“真是佩服你们的冷静,也敢像那个发生在上千年前的故事里的人一样,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去换另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的性命。”
流歌感到怀里的妹妹身体都僵住了。
她们都在害怕母亲的回答。
“好。”——她们最后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决绝得如同锋利的石头:“我答应你,用我两个孩子的性命作保证,去换汉娜回来。”
……
流歌听到那句话时,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凝固住了。
为了救汉娜,她们的妈妈愿意放弃她们两个孩子。
流歌直到现在还记得,妹妹那时小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的重量。
她一直死死地抱着妹妹,甚至在心里想着各种保护妹妹逃跑的计划。
不过,那些都没有发生。
后来发生的事情,流歌已经记得不多了。她只记得妈妈和克罗士先生带她们回家时,在车里等着她们的父亲脸上的疲惫,还有所有人一路上的沉默。
再后来,她们听说,汉娜姐姐去世。
——据说是实验事故。
她们都去参加了汉娜的葬礼,在葬礼上,她们见到了很久没见的汉娜的姐姐安娜·卡斯托尔。
而安娜在汉娜的葬礼上没有流泪,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注视着那块石板墓碑。
流歌在安娜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令她害怕的东西。
在那之后,流歌就一直称呼安娜为“安娜医生”。
没再叫她姐姐。
妹妹已经很久没跟她提起那个夜晚的事情。
但有时遇到和那天一样,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一片漆黑的夜晚时,她的妹妹总是会找各种借口来跟她挤一张床。似乎只有在姐姐的怀里,她才不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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