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公子,你覺得自己可憐麼?」
詔獄常年不見一絲日光,森然寒氣黏在人的後頸,刑具還未上,便已生出諸多顫慄來。
牢房角落裡,謝枕雲坐在乾草堆上,面色微微泛白。
昨夜本就只睡了兩個時辰,清早又受了風寒,如今不過剛在這裡待了片刻,他後背已沁出冷汗,耳邊嗡鳴陣陣,是發燒的預兆。
以前每次發燒,他都是縮在柴房的角落裡硬熬過去。熬過去,就能活。
謝枕雲低著頭,神情懨懨。
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
蕭風望蹲在他面前,手中拿著一個燒紅的烙鐵,誰知半晌等不到人回應,只看見那人雪白的後脖子晃來晃去,晃得人心煩。
一個大男人,脖子長那麼白做什麼?
男人伸手掐住他的下頜,強硬抬起那張不及他巴掌大的臉,銳利的眸光在他眉目上逡巡。
長得倒是可憐。
「說話。」蕭風望冷冷道,「謝三公子,那賊人就是在你的船上沒了蹤跡,要麼告訴我他的蹤跡,要麼就成為賊人同夥送去長公主府頂罪,你自己選。」
謝枕雲耳邊嗡嗡作響,渾身無一處不冷,偏偏面頰上突然貼上了一個炙熱的東西,他無意識地蹭了蹭。
「冷……」
蕭風望感受著掌心柔軟輕蹭而過,微微一頓。
一旁捧著冊子準備記錄審問對話的屬下終於看不下去,開口道:「大人,他應是發燒了,故而有些神志不清,不宜再審問下去。」
謝枕雲是唯一可能知道賊人下落的關鍵人物,一看就是個病秧子,可不能再這樣嚇唬了。
下屬望向蕭風望的目光里隱隱帶著不贊同。
「你是要我請你去找大夫麼?」蕭風望掀起眼皮,昏沉的火光下,原本深刻立體的眉目被戾氣渲染,活像是閻王索命,「你這個月的俸祿,扣五兩。」
下屬:「……」
「屬下這就去。」下屬吞下氣憤,窩囊地擠出笑容,轉身離開。
牢中恢復寂靜,唯有謝枕雲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聲音小得和貓兒似的。
蕭風望扯著人的後衣領,目光從謝枕雲臉上那幾個鮮紅的指痕上挪,停在那因發燒而被潑染緋紅的眼尾,片刻後,面無表情移開視線。
……
意識昏沉間,謝枕雲感覺有幾根熾熱的手指強行撬開他的唇,將苦澀的藥汁灌進去。
濃烈的苦自舌尖蔓延,他於睡夢中皺起眉頭,抗拒地扭過頭。
分明十八年的苦都吃過來了,卻吃不下一碗苦澀的湯藥。
誰知對方還不肯饒過他,又用手指去撬他的嘴。
謝枕雲惱怒之下,一口咬住那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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