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個「哼」字開始，他心裡的不安就被無限放大。

「璟山，我……」

「陳歲舟，我媽給我打電話了，你猜她說了什麼？」沈璟山一雙淺褐色的眼睛看著他，眼裡閃過一絲玩味。

「我不知道。」陳歲舟喉嚨發緊，搖頭道。

「你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沈璟山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高大的身體幾乎將陳歲舟包裹住，「你最想的不就是要我娶你嗎？都敢串通我媽了，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陳歲舟猛地抬頭，他沒想到沈璟山會用近乎恥笑的語氣對他說這樣的話，他用力地咬著自己的下唇，可下唇都被咬出血了，他還是難以抑制自己急促的呼吸。

「我沒有串通你媽，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什麼』後面陳歲舟憋不出半個字來，無論他怎麼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從他答應陸阿姨的那天起，他所有的說辭看起來都那麼蒼白無力。

他忽然就明白了陸輕盈的用意，從進陸家老宅那一刻起，陳歲舟就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前者如果沈璟山不計較，那自己可以一如既往跟在他身邊。可如果沈璟山追究起來，陳歲舟就會被打上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頭銜，他去陸家就是想要得到二老的承認，借二老的手逼迫沈璟山娶他。

他這樣的態度更坐實了沈璟山對他的懷疑。

沈璟山沒有放過他，聲音像裹著寒霜，「我媽讓我考慮考慮，可是我都考慮一個星期了。怎麼辦陳歲舟，我還是沒有任何想要娶你的欲望，直接告訴你也好，省得我媽亂操心。」

「我媽一定不知道我跟你之間是什麼關係吧？如果知道的話肯定不會想著要我娶你了，也就她天真。她天真也就算了，有我爸寵著，可你怎麼也跟著犯傻，認為她能夠左右我的想法？你別妄想了，一個人能十年不娶你，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有過想要娶你的念頭。」

「至於我未來的另一半……」沈璟山殘忍的聲音無限拉長，「我從來沒有考慮過是你。」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是我？」陳歲舟只覺得呼吸困難，兩耳嗡嗡響，指甲嵌進皮膚里也渾然不覺。

「為什麼？」沈璟山對於他問的這個天真的問題感到好笑。

他上下將陳歲舟打量了一番，收斂了聲線里的笑意，聲音變得冰冷而尖銳，「陳歲舟，我不覺得我們除了在床上有契合度之外還能進行到更高層次的精神交流。」

「你融得進我的圈子嗎？我們有話可談嗎？我們階級一樣嗎？我們三觀相合嗎？換另一種說法，我們是一個世界的人嗎？」

「我不想以後跟我的愛人除了在床上交流以外無話可說。」

陳歲舟臉上的血色盡失，他半張著嘴，感覺像是被刀劈開了胸膛，身體的每一部分幾乎都在顫抖，手腳變得像冰一樣涼。

沈璟山一連串的問句將陳歲舟劈成了好幾瓣，而沈璟山此時的目光就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陳歲舟除了有想跟他上床的關係之外，沒有別的想法了。

「我、我已經很努力跟上你的腳步了。」陳歲舟眼裡盈滿了淚水，語無倫次解釋，「我不是不努力，我……」

「可是陳歲舟這遠遠不夠，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杯水車薪，我們生來就天壤之別，這種溝壑是你用盡一生也無法填補的。」沈璟山殘酷地揭開事實，按著頭讓他承認他們之間的溝壑是不可跨越的。